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天元曾经和我说,羂索不会告诉我回家的方法。
那么现在天元和羂索中,有一个人在说谎。
我握紧鸣魄。“你想用这个情报和我交换什么?”
她笑了,出现在远处。“很简单。只要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看到我想看到的?”
她想看到的?我当然知道她想看到什么。超出这个世界的,有趣的东西。
我抿抿唇。“虽然这句话有些自恋了,但是我想说,难道,‘我’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她笑起来,在我周围慢慢地散起步来。“啊啊,我就说你知道嘛。你当然很有趣啊,有趣的性格,有趣的记忆,有趣的灵魂,有趣的咒力,有趣的术式。哪里都和这个世界不一样。”
她停住脚步。“所以我才不理解,明明哪里都不一样,为什么要维持这个世界,为什么要修补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停滞在这个世界?”她认真地看着我。
“维持”与“修补”,她是在说我掌握盘星教的事吧。
可惜,我想做的不是维持与修补,而是毁灭与变革。
真是奇特。虽然她的理解完全不正确,但她应该是第一个知道我在做什么的人。
我忍不住赞叹:“真不愧是活了一千年的人呢,一眼就能看清别人的动机。”
她却摇摇头:“一眼?不是的。从你一来到这里,我就在默默地注视你了。你是真的很有趣。”
“你想听什么,谢谢夸奖?”羂索的话过于肉麻,让我忍不住吐槽。
“呀,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百穗,在天元那里你过得很委屈吧?不仅要为她拼命,还要照顾那一堆小蚂蚁,明明你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子,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但是我不一样,我能帮你发挥那些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力,帮你最终突破人类和咒灵的极限,然后帮你回家。在那个时候,世界也会变得有趣起来的。”
这才是她的目的吗。并不是想要杀了我,而是想要控制我。那么,说不定我们真的不会开战呢。
我垂下眼眸思考。就在帐外,伏黑甚尔在毫不犹豫地斩杀变形人。变形人如同无穷无尽般从地底出现,又好像野草一般飞快地被伏黑甚尔清除。不过,变形人的数量已经明显减少了。
“那在你心里,‘更有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抬起眼睛,注视着她。
“为什么要去规定那个还没有实现的世界?明明只有未知和无法想象才是最有趣的,你连这一点也不明白吗?”她似乎有些不理解我说的,傲慢地扬起头。
我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不,你想要的并不是未知。”
“如果你只是想要未知,那么明明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我,看着这个世界,世界的每一秒明明都是未知的。可是,你却要来接触我,因为你对我之前的做法并不满意——即使那对你来说是未知的,超出计划的,对吗?”
她皱起眉头。“那是因为你做的是无趣的事。这些事,在你开始做的时候,我就已经能够想象出结果了,那算不上未知。”
“是这样吗?那你现在就能想象出,你不加干涉的未来的样子吗?”
她有些烦躁地摆摆手:“我无需想象。因为术师和咒灵永远都无法彻底消灭对方,所以不管是繁荣和平,还是战乱不断,抑或是饿殍遍野,这都只是无趣的循环罢了。”
“哪怕是看起来稀有的所谓五条悟,所谓伏黑惠,所谓天元,所谓宿傩,不过都——平平无奇。”
五条悟,平平无奇?我听了她的话,不赞同地歪歪头。
“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毫无区别。而我想要的是新鲜的,超出人类和咒灵之外的存在。你明白吗?”她皱起眉头,似乎在为我的不开窍感到烦恼。
「无法想象」
「无法预测」
羂索想要看到这样的东西。她认为我能够帮她看到,所以在这里劝我。可是,我并不像她一样了无牵挂,也对她的提议不感兴趣。
而且我坚信一点,哪怕天元在骗我,羂索这种玩弄他人也玩弄自己的家伙说的话也绝对不可信。
再说了,五条悟怎么可能是平平无奇的呢?仅仅这一点,我们两个之间就有巨大的分歧了。
“我大概明白。可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为什么?”她不解地皱起眉头。
“人各有志,而很遗憾,你喜欢的,恰巧是我所厌恶的。”我平静地说。
她脸上露出一丝恼色,向身边的男人招手。“交涉暂停,执行原计划。”
下一秒,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好像接收到了指令的机械一般,活动起来,在我的视线中消失,然后又出现在我眼前,朝我的额头飞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