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才交房,争取明年年底能入住吧,不然一边还房贷一边租房,我是真受不了卡里没余额的日子。”
“你当初为什么要买房,当下这个年纪其实最应该享受,辛辛苦苦工作完,钱都用在还贷,日子过得那么紧巴到头来很辛苦。”
郑重给余希柠算了一笔账,如果不用还房贷,一个月的工资除去租房、生活,剩下的用来买漂亮衣服、旅游、医美绰绰有余。攒一攒做些股票、债券或者基金投资,也会有盈余。
“我觉得你现在和当年在西班牙给我的感觉,大不一样,能量场很低。”
余希柠喝了口酒,背靠着沙发轻笑一声:“大小姐,我如果像你一样有钱,我能量场也很高。”
“那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因为能量高才聚财呢?”
郑重的话,让原本漫不经心的余希柠当即愣住,她完全没有往这个角度想过,有种瞬间被点醒的感觉。
“你在西班牙的时候,给我感觉就是很外放很张扬,能量很高。”
余希柠解释道:“那会只有读书这一件事,日子过得单纯,需要考虑的事情也不复杂。现在不同了,我上周刚跟我妈吵完架,感觉有操心不完的事情,顾这顾那。要有下辈子,我坚决不当独生女。”
郑重品着酒,润了润唇:“我还记得以前一起念书时说,你和我在网上看到的潮汕女孩很不一样,看来评价早了。你终究还是和她们走向了同一条路,没能飞出父母所在的这座山。”
余希柠:“其实那会就已经有预兆了,只不过我一直以为能改变我父母的观点。”
郑重之前也听余希柠说起过陈慧柔的一些言论和做法,对她妈妈催她找对象结婚这事也知道。
“我总以为自己比别的女孩要幸运,父母是老师,教书育人一辈子,有些道理他们会听得进去,也会理解。可事实证明,是我想简单了,褪去教师这层身份,他们也是普通人。并不是说当老师的,思想就会开放些。”
余希柠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拧着眉:“我就是搞不明白,只要没结婚,不论我其他方面做得多好多努力,在父母眼里就是一文不值,还得像长不大的小孩似的受管教。”
郑重嗯了一声,拉长尾音思考:“你周围的人是不是大都结婚了?潮汕那边的朋友。”
“差不多吧,表姐、堂姐也是,我表弟也有女朋友了。”
“那其实你也会受周围氛围影响,跟你妈所处的环境大差不差。”
郑重碰了下余希柠的杯子:“有时候是环境、有时候是情感,迫使女性认为婚配和家庭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你肯定是有想要谈恋爱的时候,只不过还没有遇上那个人,你妈肯定有想理解你的时候,只不过偶尔会被其他情绪左右。”
郑重的父母因为做生意的缘故,常年没有管过她。近几年好了些,许是钱赚够了,她的母亲开始关注家庭关系、母女关系,会想要弥补郑重在情感上的缺失,也会有无处下手的局促感。
好在郑重没过多计较这些,她的心思跟注意力都放在了学术和自我更新上,对旁的,有足够的耐心。
“要不就花时间去了解一下你妈妈,那一辈的人,很难用现在的思维去剖析你的生活跟心理,但你要懂她还是相对容易些。要不干脆什么都别管,把自己日子过好来,如果你的二十八岁过得很不怎么样,那就从二十九岁开始,人生没有重复,当下是最重要的,其他含糊过去就算了,别回头消耗自己。”
“敬你,我的人生金牌导师。”
余希柠碰了一下郑重的杯子,感觉郁结在心头的情绪散去了不少,一下又豁然许多。
她的很多纠结,在郑重三两句话下已然显得不那么重要。
“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起码这几年我过得很开心。如果真要论谁开导谁,其实应该是你拉了我一把。”
“我?”
余希柠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能耐过。
郑重:“刚上大学那会,在我处处都想做得最好,给自己立完美人设的时候,你劝过我,当下很重要,情绪很重要,自己更重要。”
隐约有这样的场景,但余希柠已经记不清了,她抽了抽鼻子,笑着点头:“不瞒你说,我很喜欢念书时的自己。”
“没事,总有一个明天,能解决看似现在无法解决的问题。萨拉马戈说的,共勉。”
郑重把喝完的杯子搁在桌上,抱着软枕倒头躺在沙发上:“我今晚就睡这儿吧,适合我。”
“别啊,沙发不舒服,伸展不开。”
余希柠见她真有要睡沙发的架势,忙拉住她的手想要把人拉起来。
“你别管我,不舒服了我自然会跑进屋里睡,放心,我啊,最不会勉强自己了。”
郑重说完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余希柠无奈,折回屋给她拿了件被子盖上,弯腰收拾地毯上的酒杯和零食。
刷完牙,余希柠蹑手蹑脚回到房间,躺到床上,时间已过零点,迎来了小寒日。
客厅里的人睡得正熟。有一瞬间,余希柠觉得像回到了在马德里的公寓宿舍。
谢谢你的到来,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