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张挽入狱的事情便传遍建康。
太子府,张丽华粉黛未施,一身素衣伏倒在地。
“太子殿下,妾身侄儿绝不是收受贿赂,结交朋党之人,求您救救他吧。”
陈叔宝心疼地扶起美妾。
张挽聪慧机警,颇得圣心,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他不会轻易放弃。
“丽华放心,他也算孤的侄儿,孤一定想法子救他。”
闻言,张丽华揪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可眉眼依旧凝着散不开的愁绪。
陈叔宝痴痴地望着,美人素衣淡颜,若含露梨花,如今白皙的脸颊还挂着泪珠,愈发惹人爱怜。
张丽华眸光一转,眼睑逐渐泛起微红,她扑倒在陈叔宝的怀中,又一阵梨花带雨,“兄嫂早逝,妾身可就这一个亲侄儿了。”
陈叔宝不住安慰,直到美人止了哭声,这才作罢。
张挽锒铛入狱,没事干时便抓着栏杆大喊冤枉。
外面的狱卒听声音就觉得头疼。
这位大人也不知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刚入狱,太子府、始兴王府、将军府等等都开始找他们塞银子打探消息,他们挣了个盆满钵满。
如今鬼哭狼嚎,他们不仅不敢管,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牢中没这号人物。
任飞探监时瞧着这幅景象,满脸的担忧之色渐渐变成无语的表情。
“本还怕你在狱中受苦,看来是我瞎操心了。”
张挽看也没看他,直接抢过他手里的食盒,两眼放光,“你怎么回来了?”
闻言,任飞心中又是一阵怒火。
陈胤他们怕泄露消息,假借皇陵禁卫军不足之名将他调走,等他得到消息之时,张挽已经入狱,他赶回来也晚了。
张挽狼吞虎咽扒拉几口饭菜,美美地叹了口气,见任飞神色沮丧,一下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她腾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自责,其实你在也没用,那是陛下的旨意,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说着,张挽眉头皱了起来,“对了,你在皇陵,可确定是圣上下旨指明抓我的?”
任飞摇摇头,神色晦暗不明。
陛下守灵第二日,便有人呈上一纸折子,说有朝廷命官贪污受贿,结交朋党。
陈宣帝本就沉浸在伤痛中,再加上连日来连绵暴雨,西北边的江州已出现水灾,正是国库空虚之时,骤闻此事震怒之下就要抓人下狱,待守灵结束亲自查问。
“我已命人去查谁递的折子,可惜,线索都指向一个新来的谏议大夫,名唤薛光,他的背后似乎没有其他势力。”
“无妨,谁递得折子不重要,那些人想干什么才重要。”张挽松开眉头,有人想借陈宣帝悲伤之际搅乱浑水,趁机干掉她。
任飞神色不变,视线落到还在闷头干饭的缺心眼身上,不由勾了勾唇。
以他的了解,张挽绝不会做那些事,如今只等着陛下回来亲自问询,定可脱身。
只是外间虎狼环伺,时时想作妖,“记住,千万不可画押认罪,外间交给我。”
张挽点点头,突然道,“任飞,谢谢你。”
任飞一瞬间心变得很软,俊朗的眉眼染上温情令人无比迷醉,他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坚定道,“放心,我罩你。”
张挽自任飞探监后就安静了不少,每日除了大骂那些让她认罪画押的人,便沉默坐着,闭目养神。
可是,她没等来朝堂上自证清白,却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面圣前一天,狱卒将张挽带到审讯室,眼前黑布摘下的那一刻,就见江远挂着得意的笑容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颇有些落井下石地翘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