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酷暑,还在屋内烧着火炉,吕宣感到屋里又闷又热,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好奇,走上前去,近在咫尺的火苗舔舐着丹炉,滚烫的热浪,似乎要把脸上的小绒毛烫烧掉了。空气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而且感觉脸上的疤痕有一股刺痒,忍不住伸手去挠。
「嘿,娘娘,别过去,皇后娘娘在炼丹呢。」
炼丹,真是奇怪,南玉锦真的很不一样。想当年,我对她的态度还是颇为轻浮。吕宣内心道。她在外屋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听到南玉锦唱着道经,越发困倦,忍不住睡着了,梦到过去的事情。
前朝乐玉二十三年,得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吕宣才十四岁,吕家大宅内,吕宣坐在院里的秋千上「大小姐!大小姐!」,她的贴身大丫鬟若石跑来道。
「慌慌张张,这是干什么?」
「我听前堂的人说舒公子又来了。」
「我不见,就说我病了。」吕宣脑袋一撇,一板一眼道
「可咱家二少爷吩咐小姐穿戴好,去东小园里见见舒公子。」
舒宸季是父兄定下来的未婚夫,也算她的青梅竹马,吕宣越长大对他越不喜欢。不喜欢看到他像个奴才家仆一样天天围在自己和哥哥们的身边。
吕宣觉得要不就嫁一个权贵滔天的帝王宰相,要不就嫁个草莽英雄,一个平平无奇世家子弟,实在毫无乐趣。
她并未让若石给自己梳妆打扮,穿着随意,神情懒散的出了院,东拐西拐,穿过连廊,走过小桥,才到了会见外客的东院。
吕江远远见妹妹来了,赶紧招手起身,她见到二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舒公子难得来一趟,你们叙叙旧,哥哥先走了。」哥哥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朝她挤眉弄眼的走了。
七八岁的吕源躲在假山石后面,打算偷听姐姐谈话,然后跟二哥报信。
「你怎么又来啦。」吕宣顿时冷下脸责问道,甜甜的声音还带着稚气。
「宣娘,我来看看你还好吗。」他低着头,连坐都不敢坐。
「穆公子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穆公子在老家宛城已经有妻儿了,妻子是当地大族的嫡长女。还有一个男孩。」
「她叫什么名字,长得怎么样,琴棋书画如何,诗词歌赋怎样?」她忍不住追问道
「宣娘,你何苦执迷不悟,我是你未婚夫,难道我要帮我未婚妻到处打听一个成家男人的消息吗?」
「我不要嫁给你,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舒宸季!你不拒绝我婚事,我就跟我父兄提。反正我在家,我说一不二。」吕宣气红了脸,毫无耐心,说完边走。
他低着头眼光紧紧跟随着前方的裙摆,小心恳求道:「哪有男方退婚的道理,岂不是伤了你的面子。我们宣娘最是乖巧懂事的,就别闹了。」
「好!那你把他带过来,我还要再见他一面。之后再跟你好好过日子如何?」
「好好好。」男人点头如捣蒜,吕宣回头见他一副哈巴狗的谄媚样,不由一笑嘲讽。
「你跟我说说穆公子的妻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
「听说此女自幼顽劣,行如鬼魅,常常离家数月不归,每次回来穿着破烂如叫花子乞丐,灰头土面,神神叨叨的,说着在山里跟人修行,跟穆卫祈结了婚,才彻底正常,不知哪里学了医术,常常帮人看病。」
吕宣听此,掩嘴一笑,道:「哼哼!什么修行修仙,我向来不信阴司报应,什么鬼神精怪的。只怕是个女疯子罢了,哪里比得上我。」她傲慢道,话也不说了,转身慢悠悠走了。心想嫁给穆卫祈之后,一定要做个温柔体面的贤妻良母把南玉锦比下去。
反正那时候的吕宣根本没有把南玉锦放在眼里。
吕宣打了个盹,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正躺在床上,她揉了揉眼睛,回想起刚才的梦,感慨万千,看这帘幔帐子,崭新的蜀锦金丝绣,只能睡得是皇后的凤床。南玉锦已经换了一身淡蓝色裙子。
她今天心情颇好,见她醒了,拉着她手道:「听说前几天你娘家人进宫看你了,想必带了不少宝贝,快给我找找你们吕家有什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