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的房间在顶楼,走廊的墙壁都是金色的,墙上勾勒着精美细致的浮雕,门没有关,房间里干干净净的,窗帘被完全拉开,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窗外纷飞的雪花和墨云覆盖下的布达希。
「我去叫茶点,等一会吧。船长应该还在补觉吧,早上他和那只松鼠好像玩了很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也不能叫谈话吧。我真不知道克洛德还有养宠物这种爱好,太违和了。」霍斯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迦尔逊忍不住问:「瑞特为什么跟他走?」
霍斯耸了耸肩,半倚着门对仆人吩咐了两句,回头说:「你去问那只松鼠。」
棠有点奇怪:「你知道他们谈……不对,交流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啊,克洛德都是写字跟他交流的,」霍斯摇摇头,又露出探究的表情,「迦尔逊,你是怎么教会一只松鼠认字的?」
迦尔逊:「我……我没有……要是早知道瑞特识字也不会那么麻烦了……」
仆人端着茶点走了进来放到桌子上,和霍斯小声说了几句,霍斯点点头,对棠说:「他醒了,让你去找他。」
棠略有几分迟疑,她和另外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站起身跟着那个仆人往外走,佩拉和迦尔逊刚要跟上去就被那个仆人拦下:「抱歉,塞因先生只说了要和这位小姐谈话。」
雷忒恩在后面感慨:「这就单独见面了啊。」
棠顺手拿起旁边一个花瓶砸了过去。
雷忒恩接住轻轻地嘘了口气,在棠冷淡又充满警告的目光下悻悻地闭上了嘴。她心里想的很简单:清晨时分在治安所前的那个交换信息的方式现在可以实现了。克洛德之前曾说神乌族和凡弥伦皇室有关联,而安东尼又在十年前为皇室做过一些事情,青阑又说他是因说了不该说的而死,这其中的关系令人不得不深思。
棠不相信青阑说的一些话,也许从克洛德这里能得到更加客观真实的答案。
仆人带她来到了与霍斯房间相对的房门前便离开了。
门好像并没有关严,留了一小条细缝,棠轻轻推开门,从狭窄得仅可以探出头的门后望了望里面,眨眨眼睛:「我进来了。」
「你学鹌鹑吗?」门被拉开,克洛德握着内侧的鎏金门把手站在门后看她,脸上有种淡淡的讽意,「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站在门□□流?」
「……因为我不是和你一样无礼。」棠想起了到达罗利特岛的那番对话,她莫名觉得烦躁,「砰」地推开门想撞克洛德一下,后者却先一步离开,门撞到墙上发出一阵震耳的轰响。
这声音传到对面的房间里,迦尔逊和佩拉浑身一抖,一齐往那边望过去。雷忒恩捧着红茶慢悠悠地说:「年轻人嘛,情感交流比较激烈一点。」
棠看了看那扇门,又抬头看了看走廊里来来往往好奇张望的客人,还是回头把门关上了。
「我以为你至少要等晚上才会想清楚,看来在考虑自己的生死问题上你的思维还是很清晰的。」克洛德看着她关门的动作,嘴角轻轻一翘。
棠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信息,而你也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想要的?」克洛德懒懒地坐在铺着软垫的高背椅上,翘起腿,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那也要说过才知道吧。」
棠快步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撑住椅子的扶手,微微弯腰:「你先说。」
「为什么不是你先说。」克洛德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她,眼睛轻轻眯了一下,似乎在端详她的表情。
「是你提出要交换的,你在耍我吗?」
克洛德斜了她一眼,从这个方向看她的脸倒是更加小巧秀气,发丝垂到她的额前,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丝丝阴影,衬得那一片皮肤洁白无暇,又好像十分柔软。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合拢,忽然捏住她的脸颊,在棠惊诧到呆滞的目光下往外扯了一下。
脸部的痛痒顺着皮肤蹿到了她的头皮,棠蓦地退后好几步,差点跌倒,愕然:「……你干什么?!」
克洛德的眼神好像也有一点疑惑,然而转瞬便恢复了一贯的戏谑,他看看自己的手指,懒洋洋地:「对啊,是耍你啊。」
说完还不等棠回答便推开她站起身来,走到衣架边拿起自己那件外套披上,又闲闲地走回她旁边,一低头,棠猛然缩了一下肩膀,飞速往后挪了一步,好像离他近一点就会产生致命伤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