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问道:「我穿这身好看么?」
见他傻愣愣地点头,她笑出了声,道:「等你回来,我再披一条红盖头。」
夜风泠泠拨心弦,河畔一时无人说话,正当少女要恼羞成怒时,她听见这人道:「师……英娘,你闭上眼。」
耳垂一重,他亲手为她戴上了一对耳环,滴水翡翠白银钩,一片真心在其中。
她伸手摸向耳垂,不想摸了空,旋即睁开双眼,杨花柳绦亦随之消散了。
「大姐,你醒了!」守在床边的陆归荑神色激动,她甫一回到散花楼便着急寻觅虞红英,发现人躺在屋里,任她如何呼唤也不见醒转,幸而脉搏呼吸如常,请医者来看过,说是中了迷药,撤去屋中薰香,再开窗通风,又等了大半个时辰,虞红英果然苏醒过来。
虞红英被陆归荑扶着坐起来,回神后反握住她的手,惊喜道:「你回来就好!」
说着摸到了她裹在手上的帕子,虞红英嗅到这股淡淡的血腥味,忽又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笑容陡然一僵,陆归荑见她如此,也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虞红英问道:「小妹,你既然回来了,可知你二姐在哪儿?」
陆归荑嘴唇轻动,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听门外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死了!」
裴霁带着一身肃杀之气推门而入,虞红英对上他的眼睛,浑身剧颤。
「裴大人!」陆归荑又惊又怒,她固然畏惧裴霁,但在这个时候顾不得许多,正要起身阻拦,手却被虞红英死死握住。
裴霁的话确实难听,可在虞红英心里,未尝没有答案。
手上劲力一松,虞红英忍住翻涌如潮的悲意,掀被下榻,对裴霁道:「妾身斗胆,请裴大人如实相告。」
第二十六章
裴霁盯着她看了一阵,反问道:「你似乎对此不觉意外?」
虞红英木然抬头,她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细密血丝,透出难以言喻的凄凉惨澹,吐字艰难地道:「是,我在昏迷前……已经知道了。」
「本官遇袭当晚,有人上门查问情况,是你替她做遮掩吧。」
「是……玉娘精通易容术,房里有几张常备的面具,我正好起来服药,见她不知去向,心下惴惴,便替她应付来人。」
「你不知她做什么去了,就敢袒护她?」
「她毕竟叫我一声『大姐』。」
陆归荑听得不忍,想到昔日姐妹三人相处的光景,无声红了眼眶,裴霁却是个铁石心肠,冷冷道:「好大胆,怕不是你们二人狼狈为奸,见她事败身死,忙着替自己开脱。」
「若是如此,我就不会无知无觉地躺在这里,也不该承认一字半句。」虞红英道,「裴大人,你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但想做个明白鬼。」
裴霁在桌旁坐下,朝陆归荑点了点头,后者心下微松,也扶着虞红英落座。
到了这个时候,陆归荑自觉没什么可隐瞒的,见裴霁应允,便将事情始末和盘托出,虞红英看她平安归来,本就有些猜想,这会儿得知隐情,苍白如纸的脸上再无丝毫表情,只用空洞的眼神望着脚下。
半晌,她缓缓道:「原来如此。」
短短四个字,听不出怪罪或埋怨的意思,陆归荑却觉怵然,柳玉娘陷害她不假,她串通裴霁和应如是算计姐妹也是真,「散花楼内三花聚」自此不存了。
裴霁问道:「柳玉娘所谋诸多,你当真没有参与其中?」
「这些年来,我时常感到力不从心,玉娘便替我分担重任,她做得很好,我也信得过她,故少有过问。」
裴霁看了陆归荑一眼,见她轻轻点头,又道:「柳玉娘先后勾结了温莨丶杨钊二人,你对他们之间的交集也不知情?」
虞红英一顿,道:「略有知晓。寸草堂这几年在江湖上风头正劲,他们杀人拿钱,我们起货销赃,合作开头有过一些利益之争,玉娘她……」
温莨风流好色,柳玉娘又是个知情识趣的美人,由她出面说动温莨让利,的确是合适的安排,两者也懂得拿捏分寸,待双方合作稳定,这层关系也就断了。
「那杨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