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日头已经有些盛烈了。
大街上来往的人也少了许多。
有侍女送来了两柄伞,萧慎敬挑了其中一柄天青色的油纸伞。
率先迈出脚步。
萧慎敬身量高,腿自然也很长。
只不过几步路,就将紫舒甩在了身后。
几息后,他举着伞放慢了脚步。
直到两人并肩而行。
人群熙熙攘攘,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
紫舒倒是好几次想开口,但看到萧慎敬冷淡锋锐的侧脸,只能默默把话吞进喉咙。
殊不知,她如此犹犹豫豫畏手畏脚的模样让萧慎敬越加心烦。
但他隐忍多年,不允许任何事脱离掌控,更不允许任何人左右他的情绪。
于是他收敛神情,撑着伞兀自继续前行。
两人走在扬州的主街之上。
郎担的拨浪鼓与卖花女的喊叫交织。
“茉莉——白兰——栀子花嘞!”“磨镜——补镬子——”
卖解暑汤的老妪敲着冰盏吆喝"甘草冰雪凉水——"铜勺刮过木桶底的脆响里,浮起几粒未化的冰碴子。
斜刺里窜出个扛鱼篓的渔郎,萧慎敬侧身让了让。
渔郎从两人身边穿过。
待到站定,他朝对面的紫舒看去。
她穿着一袭雨过天青色的交领襦裙,垂着头,露出的脖颈隐约透出淡青血脉,显得格外柔顺。
一丝也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盯着她代表妇人的盘龙髻,以及那象征夫妻和顺的双股银如意簪。
萧慎敬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
盯得紫舒浑身不安,脚步都越来越慢。
萧慎敬压着眉,说了一句“带我去成衣铺。”
紫舒哪里敢多说一个字,点了点头,率先迈出了几步前面带路。
她明显不想跟萧慎敬并肩而行,可他却撑着伞很快提步走到她的身侧。
完全不给她一丝躲避的可能。
强势不容任何人忤逆。
甚至明明身后的侍女手中还有多余的油纸伞,他却就是要和紫舒同打一把。
非得让两人肩膀都露在外面。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身后明明有马车随侍,他却非得在大热天的选择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