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晢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把身上的短袖拆下来,缝线都快崩完了。
但他不敢声张。
因为浴室门外一直有只饿狼对他虎视眈眈,不得不防。
原晢很草率地冲了一个澡,很草率地刷了一通牙,再很草率地混着石膏味滚上了别人家的大床。没办法,他也知道这样不太礼貌,但这间屋子的主人愣是藏起了楼上钥匙不让他回自个儿家,就只能这样将就下去了。
好在那个姓裘的突然有了良心,行为上变得绅士不少,并没有和他挤一张床。
大概是天神显灵了。原晢心说。
确认他吃过今晚的内服药后,裘时熄灯道了晚安,直接把铺盖丢床沿边躺下了。
半分钟后,地上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轻,逐渐归于平稳。
秒睡。
双眼大睁的原某:“……”
好一个不容置喙的合格监护人!
窗外依旧风雨肆虐。
雷暴的频次越来越密,闪电的亮光似乎要把地表射穿。
原晢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台风天的威力,沉重的雨点不断被狂风驱使,前仆后继地往窗台上砸,左一道霹雳,右一道亮光,也不知道老房子年久失修的脆玻璃还能不能扛过今晚。
他忍不住支起脖子,认真巡视了一圈地面,确认没有漏水点才又重新躺下了。
地上那个姓裘的已经睡死了。
原晢并不认床,上回也在这里睡得贼香,但此刻他还是失眠了。
或许是刚刚吃了一堆消炎止痛药的关系,现在原晢脑子里全是浆糊,捋不顺的事情太多,想复盘都不知道从哪条岔路开始……
他把绑着石膏的右手往边上放了放,在可活动范围内烙饼似的左翻一圈,右翻一圈,尽可能将被褥摩擦间的细微声响隐匿在骤雨之下。
原晢总是一遇到雷雨天就心慌。
狂风骤雨的噪声很大,和过去不由分说就砸门毁窗的讨债者如出一辙,噼里啪啦,没完没了。
可今夜,身旁的呼吸声却让他莫名安定了下来。
望着那张睡梦中的脸,原晢忍不住往床沿边靠了靠。
是太累了么?
也不知道这个姓裘的跑哪里去了,好像今早才刚刚落地,玄关处的那只行李箱还挂着新鲜出炉的登机托运条。
这人竟然刚回来就想跑,还在一天之内把行李全部打包装箱了……原晢不禁啧了一声。
真够混蛋的。
只是……这混蛋一直长这样么?
或许是初见时的那头蓝紫长毛太过惹眼,直接盖过了这副皮囊余下的风头,原晢竟从未认真观察过瘟神的长相。
他不禁把脑袋往床外移了一点。
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偷窥一把,他得抓紧机会。
眉型很锋利,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有点凶。
睫毛……好像有点长?
原晢从自己眼角捞了一根做对比。
瘟神的睫毛是比较长,都在脸上映出光影了,比他这根至少长出六分之一。
呼,吹掉。
鼻子也长得正儿八经的,两个孔,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