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曾授意,可却也不曾推却。今日场面……便是你一直热切期盼的。」
安长思嘴角伤口剧痛,令他开口艰难。他依旧忍过,轻声道:
「那是属下错了……从今以后,不犯便是。」
自入了神庙,他的种种行径被信众看在眼里,已然是令他们难以置信。此话一出,更有人在人群中喊道:
「安……安先生——」
「如今情状,你当如何?」辛晚楼俯身,冷声问。
安长思顿一下,缓慢推开不知春架在他颈上的刀刃。他一抹唇角血迹,撑着右膝缓缓起身。
他冷眼乜一眼角落处正恳切相望的信众,于黑夜映衬的废墟前如同一道细长的鬼影。
「杀了,」他的话轻飘得如同今夜的薄雪,「全杀了吧。」
他身后是丢了脑袋的神像,再后则是焦土与火光。安长思身量细长,嘴角伤口正淌着血,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他冷眼相看那些尊称他一声「先生」的人,淡漠得如同索命阴差。
听他发话,他带来的那些真正的火余宫人悄然上前,纷纷自腰间抽出银剑。被绑缚一旁的神教信众大惊失色,濒死般地哭喊道:
「先生……安先生——」
「铛——」
安长思身后银光一闪,不知春遥遥掷过来。他痛叫一声,失态地弯下腰,捂住自己右耳。
元翊丢下手中事,刹那间便已飞扑上来,急迫道:
「首领!」
安长思跪坐于地,依旧痛叫,捂住右耳的指缝间不停地涌出鲜血。
不知春钉在神庙围墙处。
他哀嚎良久,辛晚楼坐在神像上,荡着双腿含笑看着。他**,双目通红,颤抖着放下手——
手心里盛着他鲜血淋漓的右耳。
秋倚鸣刚凑过来,恰看到此物,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又后退几步。元翊见状大怒,登时抽剑,便要砍了辛晚楼去。
「……元翊!」安长思出言制止。
「宫主……宫主罚我……」他的声音随身形一同颤抖,猩红双目含着愤恨而疼痛的泪水,「我……该罚。」
「只是今夜……着实……伤我的心。」
辛晚楼听后笑出声来,向后仰躺,靠在神像之上,道:
「别管伤的心了,还是先管管你伤的耳朵——安长思,一个时辰之内将耳朵缝上还能用。这算什么罚?我只是要你长记性。」
说着,她指指自己耳后,那里隐秘地藏一道小疤,谁也没看到过。
「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安长思颤抖着扯唇一笑,可被她用刀割破的唇角也痛得刺骨。
「一只耳朵而已……没便没了,属下还有大事……要问问弃月楼的许楼主……」
黑暗里,倚墙而立的许少央锐利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