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弃月楼……」沈羡亭喃喃道,「是我阿娘。」
辛晚楼从未听他说起过自己阿娘,可她也并无闲心相问。她只舀起一勺粥,朝沈羡亭递过去。
沈羡亭看着那勺子眨眨眼,脸上露出几分无措。
她忽而将勺子塞进他手中。
「你愣什么」辛晚楼不悦地皱眉,「还要我喂你不成」
「不丶不用……」他耳尖有点热,慌忙将勺子接过来。
辛晚楼支一个小桌在碗下,让他不必端着碗。沈羡亭扶着碗边慢慢地吃,只吃了几口,房门又被敲响。
小二送来一大碗汤药,辛晚楼点头接过,递给沈羡亭。
「吃完粥把药喝了。」
「好……」
沈羡亭答得轻巧,可却只是撒谎。
他不记得自己上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白粥吃下去,总是有点不舒服。而辛晚楼又放了太多的糖,甜得发腻,但他仍是固执地一勺一勺逼自己咽下去。不知道是为什么。
只是半碗粥而已,他吃得上刑一般。辛晚楼看出不对,抬手把碗抢走,道:
「你做什么?我又不会逼你吃完……不吃就不吃了!」
沈羡亭有点委屈,咬着下唇看着她。
「别咬,有伤,」她从怀里抽出手绢,套着指尖碰他嘴角,「你说你折腾了别人,怎么又折腾自己」
「我喝不下药了,」他怔怔地盯着她,嘴唇流血也不在乎,「我错了……」
「你烧傻了?」辛晚楼无语地看着他。
第26章团针绣「若我师父是个招摇的,那他定……
「累死我了,可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辛晚楼仰躺在地板上,身下铺一床被子,身上再盖一床被子,「只要不是你快死了,今晚就不准叫醒我。」
她翻过身去,刚闭上双眼,却又想起一事。她困意顿消,猛地起身,问道:
「沈羡亭,你有个哥哥吗?」
沈羡亭从书页中抬头,迟疑地问道:
「怎么这样问」
说着,他揪下窗边瓷瓶中一支迎春的叶子,夹在书页里。
那是一本绣法详解。
辛晚楼白日吃饭时见店家娘子正钻研刺绣,本是随口与这病中卧床的人一说,可谁知他听了便非要她将娘子详绘绣法的书借来。说是自己养病太闷,现下连刺绣都要学了。
他说自己要精进绣工。
简直是把脑子烧坏了。
「因为你病时一直叫哥哥,」说着,她回忆道,「上次也是……在载雪居那次,除夕之前。」
沈羡亭忽然咳了起来,一咳便伤口疼丶一疼又咳不出,恶性循环。所幸辛晚楼早在他床头备了一壶水,他喝了大半杯,才缓过来。
「怎么会呢,」沈羡亭仍断断续续地咳了两声,又笑道,「那是解休,我小时候叫他哥哥。咳咳……况且我连爹娘都没有,哪儿来的哥哥」
辛晚楼从未听他提起,只问道:
「不是你爹娘送你去的?那你是如何进的弃月楼」
「让我师尊捡回去的。」
他随口一说,满脸理所当然。
「『我被人灭门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师尊看我可怜就把我捡回去了……』。」沈羡亭像是真不难受了,一口气将这一大段话说完,摇头晃脑的。之后又低头重新翻书,道:
「我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