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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蝶飞飞散帘箔,流萤的的穿高阁。
长安城里夺目的烟火冲天而上,在黑紫的夜空中散落。火树银花的绚丽璀璨掩盖了尘世中全部的悲哀与苦痛,在烟花绽放的一瞬似乎只留下了对前路的希望与期许。
烟火片刻即散,可一刹那的绚烂却也足够在一刹那间宽慰过往的一切辛酸。只那一瞬,那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瞬。
除夕夜后,又是新的一年。
辛晚楼提前很久就买了一摞纸钱,连带着几件纸扎的小孩衣裳,正蹲在载雪居外点起一团火。
纸钱投入火中,迅速地被火焰吞吃,变做一堆无力的纸灰。火苗顺着纸钱的纤维爬上,变做一点微小的火星,噼啪而灭,仿佛也成了地上的一团烟火了。
她听到房门响动,但并未回头。不一会儿,她感到身旁走来一人,那人在她身侧蹲下,从她手中拿过几张纸钱,缓缓投进火里。
跃动的火苗在他脸上留下明灭的阴影,火光将他的容貌映得十分柔和,让辛晚楼能够猜到他梦中呼唤的阿娘的容貌。
她轻轻地流露出一点笑意,提醒道:「你真要坐在这里?外面很冷,你的病还没有好。」
那人紧紧衣领,说道:「无事,你这儿有火。」
他轻声问道:「给爹娘的?」
辛晚楼回答:「给一个小姑娘,一个我没见过的小姑娘。」
「她叫阿武,哥舒武。」
辛晚楼将那个纸扎的小衣裳投入火中,看着它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
「是我师父的女儿。」
沈羡亭轻轻点头,在夜风吹来时挡住火苗。
辛晚楼接着说道:「她与我同岁,九岁便夭折了。师父后来收养了我,有时叫我阿武……我们每年都给她烧纸钱。」
「我师父是因她被杀丶为了报仇才当的杀手,」说着,她自嘲地笑起来,「那天你说我没有『道心』,我忽然在想……或许我师父的『道心』是报仇,而我的『道心』是活命——沈羡亭,我怎就没有『道心』?」
沈羡亭也笑起来,轻声说:「隔岸观火。」
「什么?」
「无事。」
二人烧掉了最后一张纸钱,地下的阿武不知收没收到。辛晚楼又想起一事她好奇许久,只问他:「你的剑呢?叫什么名字,又放在哪儿?」
沈羡亭沉默半晌,天上又炸起一朵烟花,仿佛蓝色的轻盈冰晶散落天地。
「可是我已经弄丢它了……」
「它叫『照流雪』。」
长安的烟火又一次在空中升起,此起彼伏的烟花明亮而缭乱。焰火的光芒映照在她黑色的眼睛里,仿佛她的眼中也亮起一场烟花。
「找到它吧,」她回头冲他笑,指尖轻轻一点自己的胸膛,「你去找剑,我去找心。」
第19章天香楼「与我重振火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