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颤抖着起身,拾起糖块放入口中,甜腻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仿佛又听见那声带着笑音的“阿野”
失去褚羽,照野只余孤身一人,他的刀越来越快,每天都在用疯狂的意志逼自己更强一点。自此,江湖再无第一杀手,唯见月下独行的疯癫刀客。
照野不知道什么天道意志,但他知道褚羽从空间裂缝离开,这里不是全部,世界之外还有世界。
他要去找,哪怕穷极一生。
……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茶楼内,惊堂木重重落下,震得案几上青瓷茶盏轻颤,说书的老者声音裹着陈年普洱的涩意,在茶香氤氲中缓缓荡开:“话说那江湖第一杀手爱上江湖第一美人,实乃近年江湖轰动之大事矣!老夫有幸曾睹那蒙面女仙之姿,啧啧啧,真乃天下无双之绝色也!”
茶汽缭绕,那抑扬顿挫之声调,仅开头便吸引全场目光,街上行人纷至沓来。江湖杀手与绝色美人的故事众人已听五年,然每回皆座无虚席。
“既然是蒙面,老头子你咋知道她有无双的美貌啊!”台下有人起哄。
“就是就是,现在画像都被烧完了,我们咋知道她到底有多美啊!”
“庆元十七年惊蛰,老朽在江南见过那对璧人。”
老者气定神闲地开口,他就知道这群新人会这么问。他的指尖抚过案上斑驳的刀痕,恍惚间又见那日烟雨:“那女子撑着伞,一席白衣轻衫似天外飞仙。她的罗袜被溪水浸透也浑然不觉,只顾给对面的杀手擦拭脸上的雨水,明明是半遮面,可那围观的人却是连茶楼都站不下,那段时间江南的茶水价格都不知翻了几何。”
角落里醉酒的刀客突然嗤笑:“编得倒像亲眼所见。”
“后生不信?”老者浑浊的眼底迸出精光,“那金玉楼十万两黄金悬赏可还能有假?那雷家大、小公子为她决裂可还有假?那轰动整个江湖的追杀——可还有假?”
连着三句反问,直接噎住了在场所有听客。
“在座的,不妨回去问问家里长辈,一定有不少人参与过当年的追杀。敢问若不是天仙下凡,又怎会引起那么多人的贪恋?”
说书人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堂听众,看着新入江湖的少年人们终于安静,他满意地接着讲。
“话说那暗天盟第一杀手被追杀坠崖,没想到被一绝色女子捡回了家。一代杀手被女子的温柔善良吸引,他们成了山中一对神仙眷侣。奈何这世间之险恶,难容此对有情人矣。”
老头捋须慨叹,面上满是怅惋与唏嘘,其声微颤。“据说最后那一战啦,就在邙山鹰愁涧,那姑娘散尽精魄救情郎,百人围杀最后却血染山谷,只有那杀手一人存活……”
茶盏坠地的脆响中,说书人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那天惊雷滚滚,天地都在悲鸣,最后那场雪。。。咳咳。。。下了足足四十九日。有人瞧见那杀手跪在雪窟里,都快冻成冰雕了却依然不肯挪动半步。”
穿月白襕衫的年轻侠客突然起身:“后来呢?”
“后来啊——”老者慢悠悠啜了口冷茶:“他再出谷时就是单刀直入霹雳堂,于千人中斩落大公子首级……”老头言至此处,重重叹息,目中满是悲戚之色。
第一次听闻的江湖新人神色震撼,一位年轻女子早已泣不成声:“那他,那个杀手、还活着吗?”
老者微微抬眸,目光穿越时空般望向远方。“据说有人在他们呆过的小镇见过他,他只会整日练刀,据说已然疯魔。”
言至此处,他缓缓顿了顿手中的折扇,胸腔中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台下一片唏嘘,有人眼眶泛红,有人默默垂泪,仿若皆沉浸于这悲切故事中难以自拔。
“雷鸣响彻鹰愁涧,蓝荧照破九重天。多情最是江湖雪,岁岁空埋薄幸笺———”二楼的琵琶女适时弹奏起江南小调,那哀婉的歌词传到茶楼里的众人耳中,也传到挤不进来的门外看客耳中。
。
————
江湖,每天都在发生新的故事。
有人在刀光剑影中崭露头角,有人在爱恨情仇中沉沦迷失,但属于褚羽和照野的故事已经落幕。
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恋与传奇都已成为过去,只留下这段令人唏嘘不已的故事,在江湖人中口口相传,成为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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