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溯点头,「我会认真考虑。」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游溯左腿有点肿胀发疼,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手里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他起身倒了重泡一杯,然后继续窝回沙发里发呆。
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王鹤景,因为她说的完全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想的。
很多人没法想像没有感情的婚姻,可在他看来其实没什么坏处。咱们可以逆向思考,设想,当你和你深爱的人结婚,两个人难免患得患失,会担心对方是否变心,会恐惧生活将婚姻变成坟墓,会因为对方没有当年那么爱自己了而产生落差感,最后不断的怀疑和试探让彼此身心俱疲。人得有多伟大有多少美好的曾经和爱能经得起这样长年累月的消耗?与其让曾经的深爱面目全非,不如在适当的时候曲终人散。
可如果和一个合适的人结婚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你不在乎对方有多爱你,对方也不在乎你是否全心全意,你们只是两个同样渴望温暖的人相互扶持搭伙过日子,唯一的底线大概就是身体的忠诚别给对方带绿帽子。你们之间不存在什么物是人非,因为本来就对对方没多少要求。你们是可以彼此拥抱的知己,是家人,是依靠。
这狗屁理论听起来很欠揍很扯淡,可事实是这世上的绝大部分婚姻都是这样的。我们大可以举出无数的例子来反驳,但或许那也只能证明两个人还不够合适。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这世上确实爱情少过遗憾,所以读者大多要求作者故事圆满。
当第二杯咖啡也凉透的时候游溯拨通了王鹤景的电话,估计医院正忙,电话没人接。于是游溯给她发了信息,「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你父母吃个饭。」
信息发送后他放下手机,轻轻呼了口气。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窗外依旧大雨,天更暗了些。
他有种感觉,在此之前他似乎还做过一个重大决定。可他不记得了。他努力回忆了很久,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破了一室寂静,游溯回头,盯着门口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揉了下酸疼的左腿,起身走到门口的监视器旁边,从小小的屏幕里看到了消失了快一周的虞桀。
他又喝酒了,酗酒成性的少年一开门就往他怀里倒,被游溯拎着后领子勉强站了起来。
「嘿嘿…哥…」丫浑身都湿透了,白T恤和裤子上都是斑驳的泥泞,就一张脸惨白。斜搭在肩上的黑色朋克外套摇摇欲坠随时能掉在地上。
游溯看到他这不省人事的邋遢样儿就头疼,「等等等站这儿别动!」说着转身给他找毛巾。
「…嗯?哥你…去哪儿啊?你不要我…?」虞桀看他转身走了,摇摇晃晃的就要跟着往里走,结果被游溯戳着脑门儿怼了回来。
「站门口别动!你丫敢穿着这一身泥倒我沙发上我分分钟让你横着从窗户出去信不信?」
「哦…那我…那我不动…」小孩儿乖乖退回门口。
游溯去浴室扯了条浴巾,随手拿了件自己的体恤,回到门口,虞桀还傻不拉几的支棱着两只手,一摇三晃的努力保持不动。
游溯无语的把毛巾扔到他还在滴水的脑袋上,「擦擦。」
「…你不帮我…嗝…帮我擦吗?」嘿,醉成这样还记得耍赖。
游溯抱着胳膊站在他面前,冷静的伸出两个指头,「两个选择:一丶自己擦干净了进来。二丶向后转,回你自己屋去。」
小孩儿没说话,眨巴着醉意朦胧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居然大着舌头冷静的提出了第三个方案,「你…给我擦一下,擦完我就…回我自己屋。」
游溯心烦的紧,巴不得他赶紧回去,所以老谋深算如他也中了计,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
刚走到虞桀面前站住脚,小孩儿猛的扯下脑袋上的浴巾往他脖子上一套,两手揪着毛巾往下一拽,抬头准确无误的堵住了他的嘴。
虞桀右手使不上力,所以趁游溯还愣神直接放开毛巾伸出胳膊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
虞桀很用力,游溯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被他勒断了。这小孩儿突然疯了似得,嘴唇用力贴着游溯的嘴唇,凭蛮力把人推进了屋直接按在了沙发上。
下一秒,游溯暴起,将他整个人从身上掀了下去。那一瞬间虞桀觉得自己腾空了,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闷响,可还好,酒精麻痹了神经他感觉不到多疼。
游溯端起茶几上凉透的咖啡整杯泼到了虞桀脸上,声音冰冷愤怒带着颤抖,「…清醒了吗?!」
虞桀躺在地上费力的抹了把脸,他左手撑了下地,想坐起来,结果光滑的木地板上都是洒出来的咖啡,手一滑又重重倒了回去,脑袋砸在地上他却感觉不到疼,不知怎么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