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在想若是等下她还不依不饶,干脆直接将她打晕了叫罗远送回国公府好了,没想到对方爽快的转了话头,对刚刚的放肆之话再无半点继续的意思。
“好,那便不说了,那我有事请教一下梁大人总可以了吧?”
一招接着一招,梁昱觉得自己审犯人时都没这么应接不暇,他垂眸眼神聚焦在桌上那盒糕点上。
“国公爷刚刚替县主请了沈家大郎为师,县主有问题,该去请教他才是。”
“沈长琴那个书呆子才不会呢,我的问题……”郑月蛮拉长语调,狡黠一笑:“只有梁大人才能解。”
雨似乎下小了一些,连带着风声都渐渐弱了下来,梁昱忽然觉得有种思绪全空的感觉。
“嗯?”
“如果你明知有人要害你,可你没有证据,现下又处处受她挟制,这样的情况下,当如何破局?”
似乎根本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向来习惯一步看三步的梁昱脑中瞬间掠过几个问题。
有人要害她?
她在家中处处受挟制?
为什么?
眼前的姑娘仰着头,一张小脸被烛光照的干净又透亮,那双小鹿眼看人的时候总带三分情意。
梁昱知道,她心思不纯,屡次接近他也必有所图,这样的问题他亦该当作没听过,然后高高挂起,绝不插手国公府的家事。
但渐弱的雨声里,他就是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藏了刀锋。
“你当择良木,然后先脱己身,最后持刀!杀虎!”
郑月蛮收敛了笑意,唇齿间似是重复咬着他说的几个字。
“择良木……持刀……杀虎。”
她复又笑道:“梁大人不愧是金陵卫指挥使,难怪如此得陛下器重。”
“那依梁大人的意思…。。我该择哪根木,又该持哪把刀呢?”
四目相对,四周静到针落可闻,她似乎身子已经撑到了极点,一直极力掩饰的咳意忍无可忍的显露出来。
“咳咳咳……”
梁昱望着她惨白的面色,思绪一寸寸搅紧,烛光微闪,他眼前倏而暗下又再次亮起,背在一侧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紧。
收回心神,他再次冷声送客。
“县主,夜已深,您该走了。”
郑月蛮抬眸,烛光的影子在她眼中跳跃,她侧脸白到近乎透明,发髻也湿漉漉的耷拉在脑袋上面,她似是认真的看了梁昱一眼,随后谓叹一声,带着些小心翼翼。
“那我还能来找你吗?”
梁昱被她看的心头一股无名燥意,手指捏紧又松开,他背过身去,声线低沉。
“不必了,送客!”
罗远闻声小跑进来,目光古怪的打量一番屋内的两人。
“大人,县主!”
临了还不忘再看一眼背过身去的人,郑月蛮最终还是没再纠缠,转身离去。
喜珠早就在门前撑好伞,绿色的油纸伞微微倾斜,可那姑娘依旧落了一身雨,淋湿了单薄的肩头。
梁昱不动声色的隔着门缝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继而出声叫住跟在门口要去送人的罗远。
“罗远。”
罗远立即止步回头:“大人有什么吩咐?”
梁昱伸手从架上取了件大氅递给他。
“给她。”
“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