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亿……岑安心头掀起巨浪,金钱贬值了还是对方富得超乎想象?这小孩到底谁啊,语气竟然这么狂……
“多少钱都不能带他走。”
一道清冷严肃的声音遥遥响起,是那个方才与随影并肩的军官。作战军被他部署在四周,严阵以待,杀气腾腾。军靴踏在地上的沉闷声音渐渐近了,他独自走过来,肩膀上方飘着四个逼真的全息人像。
人像身上的服饰是不同的深色正装,三男一女,个个目光如炬,流露出十足的威严。随影行了个简单的军礼,立姿变得严谨庄重。贺韶不敢再造次,心有不甘地松开岑安。只有江烬始终神色淡淡,冲那四位略一颔首,目光又放在了岑安身上。
“操……”
一片肃静中,传来岑安的一声闷哼。
没了贺韶支撑,岑安很快摔在地上,他痛苦地弓着身,宛如煮熟的虾仁儿,断裂的肋骨还是刺破了内脏,剧烈的疼痛麻痹着他的意识。
血沫不断溢出嘴角,恍惚中,他看到汐月伊弯下腰,将他打横抱起,机械的动作有种诡异的温柔。江烬那张美丽的脸在视线里晃了一瞬,左手的小指似乎被人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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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刺眼的白……
岑安又闭上了眼睛,一点点去适应光线,可偏偏有一双手扒拉着他的眼皮,将他的五官、下颌、鬓角、后脑勺摸了个遍,一边摸一边喃喃自语,“接口呢?这家伙的接口去哪儿了……也没有拆卸的痕迹啊,他不会只用外置就干翻了整个蓝朔的网安吧?啧,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岑安眼睛发酸,想扭头避开光线,可脖颈仿佛背叛了自己,使唤不动,手也是。
什么接口,蓝朔是谁……
他跟这个时代是脱节的,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他脸上罩着什么东西,视野有限,只能看到一截不断晃动的冷白袖口。
“哎哟,你醒了?”
一个苍白肤色的青年人闯入视野,他头发深灰,连瞳仁也是,虹膜的形状与纹理异于常人,扫描仪一样。
这双眼,看来是件科技狠活儿。
“久仰大名,杰克佬。我是军医林夏。”青年语调轻快,“你这人藏得可真深,老实交代,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探到的?”
……我怎么知道?
岑安眨巴着眼睛。他说不了话,全身麻痹,仿若瘫痪。
林夏转身拿了一支两指粗的针筒,调试着里面汩汩涌动的红色液体。
“啧,犟种,既然不配合,那只好给你注射‘蛛群’,无差别剥离了。”
……操,这人故意的吧?
岑安瞪着他,心里骂了他一万句。什么破军医,没医德,太没医德了!岑安怀念起驾驶员pt205,人工智能居然比人更人性、更温情,这的确很符合百年前人类对后世子孙的德行的猜测。
针尖刺破皮肤,液体被缓缓打进去,林夏道:“蛛群剥离械体的过程会有些痛,忍着点儿。”
剥离械体?他哪儿来的械体?
蛛群……好可怕的两个字,岑安脑海中浮现密密麻麻的爬虫大军匍匐前行的情景,心中一阵恶寒。
这人不是给他全身麻醉了么,他浑身没有知觉,连颤抖都做不到,怎么会痛?
林夏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疑惑,解释道:“蛛群会让失灵的神经跳起‘舞’来,痛楚也是无法避免的——忍着吧。”
林夏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慌张,然而他只有茫然。
“你怎么还不发狂?”
两个小时过去了,林夏盯着连接在岑安身上毫无动静的显示屏,不耐烦道。
岑安嘴角抽搐了一下,局部麻痹渐渐弱下去,声带终于可以摩擦出声音了:“我……应该发狂吗?”
林夏单手撑在岑安床上,俯身近距离直视他的眼睛。
一股细小电流般微麻的感觉传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