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着人他不好言明,更不敢再让下人去喊儿子回来,遂挥挥手让人下去。
田大老爷也不知想没想到这一茬,面色漆黑,「听说霍老爷前几天还去了苏大人那,咱们的事怕是悬了。」
陈父心中有些古怪,有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爽快,又有种儿子翅膀硬了会飞的淡淡失落。
故而他反倒没了刚才的愤慨,「苏大人那边,咱们也尽力了。」意思就是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田大老爷哪里听不出来他这语气的变化,心知这一趟算是白跑,也懒得和陈父多纠缠,转而说要去看看女儿,转去了大房。
陈父依旧坐在原位,不知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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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林香斋,陈问舟心情正好,最近生意有了眉目,还脱离了一直禁锢的陈家,可谓双喜临门,眼前的一切都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难免有几分飘忽不定之感。
他的视线在铺子里来回逡巡,除去新奇的香料器物外,店里新近又上了几款香,反响都很不错,而这一切,大半都得归功于后院制香间的阮姑娘。
他不由得再次为先前的慧眼识珠感到庆幸,这般的人物无论是埋没了,抑或跟了别人,都是他的损失。
美滋滋了一会儿,他又有些不大安定起来。
自从将人请来府城,他一直有一个担忧,那就是阮姑娘到底是个女儿家,虽说已经算和夫家和离,可和离了自然是可以再嫁的。
若嫁的是一个一般人还好,可若嫁给一个商户人家,不拘人家原本有多大能耐,靠着阮姑娘的制香手艺都可快速发展起来,若再经历个几十年,未必不能成为又一个制香世家。
他倒不是介意城内多个制香世家,而是担心没了阮姑娘,自家铺子会不会再次落败。
只要有点眼见的都知道,制香世家最重要的就是制香师,而绝非那些已经成型的香品。
退一万步,即使阮姑娘不会嫁人,也难保被人挖了去,就比如那田家,最喜干这等挖墙脚之事。
危机感一上来,他顿时坐不住了,也没空看店里人来人往的客人,反而溜去了后院,看人制香。
他的心思完全没落在眼前人行云流水的动作上,而是仔细观摩起这人的容貌。
仔细估摸下,阮姑娘如今才十八九岁,正是女子容貌最盛的年纪,姣好的容貌都带了几分年轻气息,即使穿的是最方便干活的青灰色衣衫,依旧掩不住浑身的气质。
是的,气质,从第一次见面,陈问舟其实就发现了,这种气质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像是一种久居高位自然而然透露出来的气势,并不显得高高在上丶咄咄逼人,偏偏叫人难以忽略。
可阮姑娘在此之前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姑娘,这点一度叫他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忙起来反倒忘记了。
如今的他依旧不明白,但他也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心中默默给人下着定语。
容貌姣好丶有一手上好的制香手艺,为人沉着冷静,有头脑,怎么想,都该是一个受人欢迎的姑娘,若不是整日窝在这小小的制香间,指不定后面会有多少狂风浪蝶。
阮柔也不是眼瞎的,便是再投入,此刻也察觉到了身边人灼灼的视线。
她停下手中动作,疑惑看过来,「东家,你可是有事要说?」
陈问舟心虚的摸摸鼻子,压根不敢说自己在想些什么,他脑海里绞尽脑汁的想着可以说的话题,半晌,终于想到一个。
「安平镇的那间铺子已经不在我名下,杜师傅和梨师傅我想着一起接过来,先问问你的意见。」
「那就接过来啊。」阮柔纳闷,她能有什么意见,或许是进步的时间太快,她暂时还没清晰认识到,自己如今也能称得上一位制香大师,甚至有和陈问舟这个东家平等对话的地位。
「那就行,想必再过几天,人就能过来了。」
阮柔点头,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他们来了住哪儿?」这后院位置不大,委实住不下人了。
杜师傅还好说,在府城有稳定的落脚地,而梨师傅带着一个小女儿,家中财产被族人瓜分殆尽,怕是无处可去。
陈问舟先前只想着都是府城人,此时被提醒才想起来,其实两人都有些孤立无疑的味道,否则也不至于去安平镇这么个小地方。
想了想,他道:「我预备在南边开一家新店,那边后院位置大,可以直接住店里。」
闻言,阮柔有些失落,她原本还想着梨师傅回来能给她打打下手呢,至于杜师傅,那个脾气,她就不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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