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依她的口供,把魏家上上下下丶仔仔细细全搜了遍,却并未寻到她所述之药。别说是药了,就连药渣都不见分毫。
依眼下所有证据,崔行当机立断将秦画列为案件嫌疑人,并与魏家周围广贴告示,寻找案发之时的目击证人。
廖盈丶刘寺丶秦淮丶冯寻,随着一个个证人的出现,任秦画在公堂上如何喊冤,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那道秋后问斩的判决,还是出现在她眼前。
顾颜继续往下看。
廖盈是秦画邻居的亲戚,当日,她从亲戚处饮宴归家,按时辰,正好在案发时路过魏家。捕快从邻居那里得了这个讯息,立马去寻廖盈了解情况。依她的口供,真在柳树下寻到了杀人凶器,这也成为能入秦画罪的最有利证据。
至于刘寺,捕快去他家寻问时,先是问了他的夫人,刘夫人道,她当夜回了娘家探亲,家中就只剩夫君,还有不足五岁的小儿在。捕快又问刘寺,他直接道一句,自己整晚都在家中,案发之时并不曾外出。
捕快都要离开,还是小孩子无心一声,他们忙又折返回来。
「娘,臻儿夜里尿急,醒来并不曾见阿爹在家啊?」
捕快问其是怎么回事,刘寺紧又改嘴,说家中蜡烛短缺,因此才去了街上买。
刘家去街上,必然会过魏家。捕快问他是何时外出,再得知他是亥时五刻出家后,又忙问其路过魏家时,可有见到或听到什么情况。刘寺想了许久,只道,曾听见秦画与魏向通争吵的声音。
顾颜看完问询刘寺的资料,不由蹙眉:「公子你看,刘寺是突然改了口供的。」
早前沈朗潍查阅时,亦是同样发现了:「人会撒谎,不外是为掩盖真相。看来,刘寺当晚不止是外出买蜡烛这么简单。」
顾颜突然想起,她在河边打听时,曾有妇人说道,他有去娘子家过夜的行径,难道案发当夜……
沈朗潍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也不打扰,只在旁静静看着。时间好似停滞一般,袅袅婷婷,岁月静好。他二人处在这静谧之中,有那么一瞬,沈朗潍觉得,若时光就此停下,那该有多好……
顾颜被自己的猜测惊到,倘若真相如此,秦画难不成真被冤枉?!她抬眼,想与沈朗潍告知,不想正撞上那双温柔的眸。
两人不禁四目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顾颜都恍惚,这双眸,还与初见时一模一样,一样的双瞳剪水,一样的澄澈无瑕。她只觉得身体莫名有些燥,即忙转移了目光:「你不看资料,看我作甚。」
沈朗潍一笑:「阿颜可是寻到不妥?」
顾颜收回那些胡思乱想,与他点点头:「我曾与秦画的邻居打听,知道刘寺有在外夜宿的习惯。我有一个大胆猜测,案发当夜,刘寺很有可能是去情人处厮混,因怕夫人知情,不得已才撒了慌。」
典狱司最厉害,便是寻人。沈朗潍:「这也简单,不过寻个情人,让林成丶赵达去查即可。」
连环凶杀案自廖盈开始,距今已有两个多月,若不是典狱司来,案件怕是还没有头绪。由此足见,府衙那帮人是有多么不上心。就如寻人这般简单之事,沈朗潍也不敢再交由他们调查。
顾颜接着翻阅资料,待看到冯寻资料时,不由吃惊一声:「冯寻竟是自己主动去的府衙作供。」
卷册上记录,冯寻是主动到的府衙,说是案发当夜曾去死者家拜访。捕快问其原由,他道,是因两人合作的布料生意出了问题,所以才去魏家与他商讨解决办法。
「两人一起合伙做生意,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免会有意见分歧之时。再者,他又曾去案发现场,本身也是有嫌疑的,捕快为何不调查冯寻呢?」顾颜不解问沈朗潍。
沈朗潍一句就道明原由:「他虽有嫌疑,但却是主动作供!主动与被动,虽只有一字之差,但放在那些捕快眼里,这就是他洗去嫌疑的最好证明。」
顾颜无奈摇了摇头:「若凶手故意用此方法怎么办,府衙那帮人实在儿戏。」典狱司所记案宗,凶手伪装成报案人的案例还少嘛!
沈朗潍倒觉案子是越来越有趣了:「阿颜不必气,咱们既是再查,索性将线索查个遍。」
顾颜也是这个意思,但,吴忧吴颉去查邓夫人,刘宇郑文则去跟踪郑清源,林成赵达还有刘寺情人要寻……
「公子,不如冯寻就交由我去查。」
「若查冯寻,就要先查其与魏向通间往来的帐目,这里不免要过银储司。我这里倒有一合适的人选,此事若由他出面,定是事半功倍。」
银储司在各地都有分部,一州一县,不论大小商户,只他们所经营的帐目,全都要上交一份于银储司储备,作为其年终赋税的依据。
陇南银储备司分司,沈朗潍早有耳闻,不过是些阿谀奉承丶见风使舵之辈。沈朗潍怕他们见顾颜资历浅,会故意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