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进听出来人,竟然是西乡都保戚卫,他有点意外,今日县衙三案公审,轰动全县,这厮却一上午不见人影,这时候怎么偷偷跑来了?
他走过去开了房门,戚卫四下打量了一眼,才跨进门。
紧接着快手将门锁上,拉着史文进便道:「史主事,才得了消息,我们怕是要大不好!段岭今日这所谓三案联审,设得有局!上午有人递了信来,叫咱们立即就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史干豁然变色。
「这怎么可能?!」
「真的,错不了,兄弟我为了给你传信,直等到此时,现在再多耽搁一刻,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戚卫与史干同乡同事多年,史干自是知他的性子的,彼此也足够知根知底,断不会无缘无故拿这样的话来哄他。
此时,戚卫能在得了消息之后,还能冒险回到这县衙告知于他,已是他们多年兄弟一场的情义!
史干警铃大作,也顾不上浑身的疼痛,当即随着戚卫要出门。
不料,房门一开,两人同时惊立当场。
房门外,竟在这片刻之间,聚集了二十多人,将出口牢牢围住。
当中打头的,竟然是那顶了李茅空缺的东乡都保——李立田!
史干强做镇定:「李立田,你这是何意?」
李立田径直表明来意:「意思很简单,段知县有令,案件未审理完毕,所有涉案人等,皆不可擅离县衙!」
史干强撑着哼笑:「那么敢请问李都保,我史干又牵涉了哪一桩案件?可有实证?无凭无据,你怎敢擅自拿人!」
李立田却不接他的套话,只道:「我乃一乡都保,刑案之事并不是我能随便过问的。只不过段知县叫咱们今儿个来,充的是那公人衙役,知县叫咱看住谁,咱们便看住谁!」
史干心下叫苦,没想到今日自打进了这县衙始,便已被牢牢看住。
他看了眼戚卫,意思很明显,他们三皇五帝团伙混到今日,那也不是白混的,整个乡县里壮丁小弟也是不少。
戚卫却是连叫糟糕,他为了来给史文进送信,那是一得了消息,便直奔而来,为的是孤身脱逃,哪还会带什么人!
纵使真有那些弟兄们在外支应,可此时他被困在此地,也叫不得了!
段岭到底是朝廷命官,仓促之间他在这县衙一声令下,
怕是没几个人敢真个为了救他们,就同一县之主观真刀明枪的对着干,那几乎无异于作乱造反!
但他到底也是武夫出身,不似史文进,乃是文吏。
这处吏房,位于县衙二堂内,若此时抢出去,说不定可以从被烧毁的县衙后院翻墙出去。
李立田看破了他的念头,当即道:「若要强逃,你便可以试试,这县衙内外,处处都派了弓箭手,你能在大伙儿的眼皮子底下进来,却没那么容易再出去。段知县命令,但有案犯私逃,当即擒拿,不论死活!」
戚卫的意图被叫言,双眼通红的瞪视着李立田。
史文进身形一晃,一手扶住了门框方才站稳身子。
段岭竟敢真的,真的将他们一举拿下!
县衙后宅小书房的证据已被他们烧毁,那么今天恐怕是另有变数,他除了小书房的那些东西,必然是另有实证!
段岭此般姿态,显然是不惧官途性命受损,也要将他们彻底连根拔起!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他于临南县盘踞多年,竟然真的,竟然真的,一朝栽在了段岭这个光杆知县手中!
此时,歇坐于广场两侧阴凉处的县民们,对此处发生的变故仍然一无所知。
大家仍然津津乐道于一整个上午,两个案件的审理结果,以及处于众人焦点的,那名叫做王景禹的,东乡双满村农家少年!
说着说着,不少人就着廊下的阴凉,东倒西歪的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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