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有牛二在里面,他定然是要想法子问的,只是,尚没有任何音信眉目之事,他却不能当下就应了这些人的求肯。
那两名村妇见王景禹本来都要开口了,却被刘氏生生截住了话头,不由得脸色十分不好看,怨怼的瞪着刘氏。
「刘彩云,你们自己一家人瞧不上自己个儿家人,我们也不想管!可是大郎如今有出息,你打着灯笼,在你们村丶咱们乡,乃至全县里去问问,有几个能不认!你自个非要钻那个牛角尖,掐那没用的强,可别拉着我们!」
「可不是吗?大郎本来还有心说些什么,叫你一开口给堵回去,你成心要叫我们求告无门啊!」
那两个妇人今儿个聚到她家,本就为着能等到王家大郎,好打问一番。
虽说,她们也并不确定,大郎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究竟能不能办得些事,可行不行的总要试试啊!
王二媳妇你自己拉不下脸来求你大侄子,干嘛拖着我们下水!
被两人不假颜色的一番指责,刘彩云却不怒反笑,她看着两名村妇道:「你们少拿这些话来臊我!我还不知道你们想的是啥?这时候上下嘴唇一张,生生把大郎捧起那么高,图的是什么?安的又是什么心?跟官家争长短的事,你们自己都不敢去,来抹几句蜜,就指望别人替你们担这风险!怎么不把『不要脸皮』几个大字贴自己脸上去?」
那马三家担了户长这些年,给这一大户的人家办过什么了?
从来眼睛只往上瞧,看不上她们王家,瞧不起乡里乡亲,却又在那户长保长堆里混不出个样儿!被征了春夫出了事,倒想着来求了!
换她来,纵使再贴八层皮,都豁不下这个脸面!
当初她眼见大嫂一家无望,若再伸手,怕是要把老二这一门也一块拖了进去。硬着心肠,对大嫂一家人的死活不闻不问。
现如今,人家凭着自己生生活了过来,还越活越好,越活越红火。
那她……她也不能后悔,也不能眼馋,也不能去再腆着脸去攀扯。
王二水这回遇到的事,可是要同官家去分说的,对她们普通农户而言,不异于飞蛾扑火,又岂是接下几张酱肉饼子那般简单?
见王景禹毫不迟疑的走了,那两名村妇也怨愤的瞪了刘氏,刚刚对她的那一点同情怜悯之心,也都烟消云散,甩手气哄哄的回家再商议。
石蛋抱着小弟二狗,在灶房寻了一把枣子,好容易哄好了小弟。
回想方才,他娘和大哥之间别扭的气氛,以及他娘拦着自己不许央告大哥。
此时也回过味来,他娘其实是有意在人前要给大哥推事减责,只是话里话外依旧火星子四溅。
此时看着软软呼呼吃小枣的小弟,他试着小了声道:「娘,往后你能不能跟大哥好好说话,大哥他,都没说记恨咱以前……」
殊不知这一句出口,又触了刘氏神经,她猛的抬了头盯着石蛋:「记恨?记恨谁?我和你爹吗?他凭什么记恨!」
她此时说话,已不似刚才那般,但音量的大小也足以传到隔壁的院子里。
「我们没帮他们吗?你大伯和你爷爷那一走,没消息了整整三年,三年哪!前头那一二年里,我和你爹那是出力又出粮的照看他们。可是他们回不来,他家就成了无底洞啊!再帮,咱们一家都得跟着栽进去!你屁都不懂,还想替他来教训我了?」刘氏气恨恨的对着石蛋发火,石蛋一时无言以对。
她会备受愧疚的煎熬,可是她也不能接受别人的指责。
对嫂子一家人,她的良心上过不去,直兜兜转转了这两年多。
可若她这样实在没了办法,才只能选择活自己的人,还要受到指责,那么,那些造成了这一切苦难发生的人,那些踩在他们苦难头顶上吸食精血的人,为什么不受到指责?
人人都敢来朝她刘彩云指三喝四,可谁又比谁做的好了?谁又敢到那刘原和李茅跟前多说一个字?
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王母正在准备晚饭,听了这话打量了眼坐在桌案边又打开了书的王景禹,见他专注的读着书,像是完全听不见一般。
王母摇了摇头,看了眼隔壁的方向,就继续做自己的饭了。
倒是两个双胞胎,虽然不能完全听懂隔壁说的话,但小脑瓜也意识到他们是在说大哥,并且不像是什么好话。
他们原本不敢扰着大哥读书,在院里听王母的话扒豆子,此时两颗小脑袋凑到一块,嘀咕一会后一起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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