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了嗓,就被家里男人瞪了一眼,「就你多事!他们家的事儿谁还管的了。你之前非要好心借出去那好些粮,如今不是都打水漂了?」
王景禹上辈子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脑子还不赖。
只要他有了书丶能够获得参加科考的资格和条件丶可以接受到这个时代的学校和名师适当的指引,科考本身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古代的秀才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社会的本科学历,却要比现代的大学本科要难考许多。
但王景禹坚信,秀才只会是他脚下踏过的一块石。
虽然目前还没踏到,也不妨碍他先把这个逼给装了。
「你说什么?」那刘管事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院门外更有人呼哧笑了出来,但想想他这一家子的境遇,又转而叹气,「这大郎,怕是脑子已经不灵醒了哟!」
与灶房一面土墙之隔的邻院里,王家二婶刘氏正扶着大肚子,坐在墙根下的一面榆木条凳上,手里拿着石蛋穿不上了的衣服料子,改制婴儿小衣,仔细的侧耳倾听着这边的动静。
听到这里,也像是再次拿到了什么把柄,笃定的说:「我早就说,这老大一家没救了,没得再拖累了我们。」
突然,刘管事「哎哟」一声险些摔倒,从灶间外有人撞开了他。
只见王母披着衣服仓促的从主屋出来,拼着一口气撞了刘管事后,自己也摔在了地上,深吸着气咳喘起来。
王景禹和两个崽立马过去扶起她:「娘!」
王母借着力好歹靠着墙坐到了木凳上,用力扯着王景禹的手,眼神疲惫而绝望,胸脯上下起伏:「大哥儿,不能让两崽儿走啊……娘……娘的身体会好起来的,真的……我照顾你们,养活你们……有娘在呢……你那舅母没安什么好心,去了那里压根不是活路啊……」
王景禹紧紧回握了她的手,直视着王母满是泪水的双眼:「我知道,您放心。」
他松了手站起身,重申:「二哥儿和二丫哪里也不去。」
声调被他刻意抬高,让篱笆墙边的村民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他抽空抬手翻了刘管事带来的袋子,里面粗磨的麦粉以及粟米各有七八斤,二两盐巴,半斤菜籽油,以及十多个鸡蛋,一小块腊肉。
这就是舅母给的两个崽卖身入奴籍的钱。
据他上午在乡市上所了解的市价,哪怕是论斤卖肉,他家那两个双胞胎崽也不止这个价钱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自从家里入不敷出以来,她母亲曾经不止一次蹬过县里舅父的家门,却连舅父和舅母的面都没见着过一
回,就被舅母指使着仆人言语带刺极不客气的撵了出来。
他自己也不是没去过,那小身板更是连大门都进不了。
王景禹抬起眼,正对上一直注意着他一举一动的刘管事。
他面上露出些淡笑,扬声道:「难得舅舅和舅母还能惦记起我们这门穷亲戚,也劳烦两位送来这些吃食。改日我若进县里,必定上门拜谢他们对亲妹和亲外甥外甥女的接济之意。」
外边那些村民都是早就经过了岁月磋磨的人,这些年对王家的情形看在眼里。对于这王家舅母要两个崽是干什么,也很容易想清楚。
当然不可能让他们真的当可以承继家产的继子继女。
因此上,也早猜到王家大哥儿上次签下的只怕是两个娃儿的卖身契。
像这样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卖儿卖女不失为活人的一个法子,本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此时见王景禹手里提着的不大的袋子,也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就是王家卖出两个崽到亲娘舅家的全部所得。
两个活生生灵巧的娃儿,还是至亲的舅舅和舅母,怎么也要给足钱银的吧!
此时,听王家大哥儿一说,才觉稍稍合理。
还真以为就是他们发了善心,要接济接济王家了。
「呦呵,这王家舅舅和舅母,倒总算能顾念点骨血亲情了。」
「可不是,我们这一个村的,早就连远亲都算不上了的,每家每户少说也接济这孤儿寡母七八回了。人家这县上的富家至亲,秀才老爷家的女儿女婿,还是头一回!哈哈哈」
第5章
刘管家本就在气头上,听话锋这小子不仅要毁约让他办不成差事,竟然还想把他给挖个坑埋进去,再白白吞了带来的东西。
他吊起扫帚眉,斥道:「你做什么春秋大梦!这是用来买下那两个崽子的,现如今你不仅烧了契书反悔不交人,还妄想白拿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