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就在他离开的这一晌午功夫,书院就出了大事。
一入首门,原本应该午膳后,回到舍房暂歇的学子们,竟再顾不得天寒,全都集聚在了大讲堂前门的广场上。
还有些人,似是刚刚商议完毕,正结了伙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往西去。
看方向,竟是全都要往山长平日里所居的白泉轩而去。
刘和桂丶郑名和另外几个与王景禹相熟的学子看到他回来,当即义愤填膺的来到他面前。
刘和桂道:「安人,方才你不在,怕是还不知!」
「礼部的至和十年发解试诏书上月就已发布,这个大家是都知道的。可就在刚刚,颜主讲告诉大家,咱们泰康州州衙张榜公告,至和十年太康州的发解试,全州非官学学子,只可得十分之一的解额!」
郑名与另一个同舍的书院同窗崔向明,俱是脸色涨红,已被这消息冲的头脑一阵阵发晕。
两人此时也接着道:「只有十分之一啊!全州解额不足七十之数,我书院在内的其他所有非官学学子,只得其七!」
「可是,至和十年发解试投牒注籍的学子当中,我们非官学的子弟,可占了近半数!人说寒窗苦读丶寒窗苦读,我们在书院里,是真真正正的寒窗苦读!可曾经的寒窗苦读,还能盼望个苦尽甘来,我们呢?我等却无金榜题名之期啊!」
王景禹一眼望去,皑皑白雪之下,众人扼首,俱是满腔悲愤。
更有甚者,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满目通红,当众悲泣出声。
想到自己经年苦读,将时间和精力搭了进去,亦顾不上家口生计,却再难得出头之日,怎能不痛!
崔向明又道:「走!我们也去找山长!叫山长为我们出头啊!」
王景禹乍听得这个消息,也是心底一凉。
他在此实打实苦读了两年,虽说读书科考只是他实现目标的一个必要手段,但是身处在这样的氛围当中,他不可能丝毫不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
也同样会对目标达成的那一日有所期待,偶尔畅想来日的宏图,亦觉痛快。
这样横生的巨大波折,无疑是在此为其目标的达成加了一重难关。
这般付出与收获之间落差如此巨大的体验,叫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可是,如今所有学子一窝蜂的涌到山长那里,就有用了吗?
以他这两年对张山长的了解,恐怕他此时的愤懑,不比众学子们少。并且,关键的问题在于,张山长也无力改变。
他拉住了崔向明与郑名;「此事既已传开,想必山长教授,各学正学录俱已知晓了。虽则如今书院势弱,但也必不会坐以待毙丶任人宰割。此时正该同聚在一起商议此事,我等去了,反扰他们行事。」
郑名听了知王景禹说的不错,也习惯性的早就以王景禹说的话为准绳,暂时歇下了冲动间去找山长教授的想法。
另几位一起的学子亦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道:「你说的是!大家只是……只是满腔的失望和愤恨无处发泄啊!」
不多时,其他陆续前往白泉轩的学子们俱是无功而返,垂头丧气的道:「山长正会同学正商议对策,会向知州和通判大人上书,叫我等照常上课,不要误了学业。」
情形与王景禹说的一般无二。
众学子们无法,山长在学子们心中素来是有威信的,此事也只得如其所言,暂且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学斋去。
第74章
只是,众人虽然都听话的到了各自该坐的位置,但心却是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了。
王景禹倒是情绪来的快,消解的也快,一堂课下来,照旧与直讲有来有往。
慢慢的,同一学斋的学子也受到些感染,渐渐平静了下来,专心听讲。
第二日一早,众书院学子再次同聚广场之上,簇拥着人群中的张蕴长张山长和杜学正两人,直将其送过二门,再送出首门。
带着全院学子,甚至是全州其他非官学子弟的殷殷期望。
张山长和杜学正两人,手持昨日写就的万言书,前去州衙敲那登闻鼓。
留下的几位直讲在张山长走后,与众学子顶着寒风,长久的驻立于首门入内的赫曦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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