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
就在祁筝想办法应对毛允这个便宜大哥时,耳膜突然被三声尖利的啸叫刺得生疼。
毛允抱着头蹲在地上,闪着银光的裙裾扫过满地碎瓷,头上戴的步摇也随着剧烈的颤抖簌簌作响。
祁筝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抬头,发现面前那锦衣华服的男子同样是满脸愕然。
但他不愧是醉仙楼老板,心理素质了得,那张同毛允有三分相似的脸重新挂上了笑容。
男人眯起的眼角带出几根细纹,“二妹莫要生气,大哥知晓你的意思了。”
“这门,你们也不必赔了——至于毒,诸位大可以让绮云阁办事处的人来验,看看我醉仙楼这饭中——究竟有没有毒?”
“毛琼你去死吧!”
电光火石之间,毛允猛然抄起手边的茶壶砸过去。
毛琼笑了笑,偏身一躲,茶壶撞在墙上。
飞溅而出的碎片擦过他的脸颊,血缓缓流下,被一截舌尖舔去。
水珠似乎落在了他的镜片上,男人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遥远,他将眼镜取下,从袖口掏出一张眼镜布,一面优雅地擦拭,一面装作回忆道:“二妹,咱们兄妹二人也有百年未见了吧。还记得吗?以前,你也曾拿茶壶砸过我。那时,父亲要怪罪你,是我鼎力为你辩白……”
他忽然扯开衣领,锁骨处一道粉红的伤口展现在三人面前。
“这伤疤我可是一直留着呢,哥哥为了等你,专门将店开在绮云阁山下,可你如今……却为了外人同哥哥置气,真叫哥哥好生伤心啊……”
楼下的欢声笑语透过地板隐隐约约传上来。门外的小厮不知从何时起撤得一干二净,就连整层顶楼的包厢也空空如也——只余下他们四人。
祁筝见势不对,出声提醒:“毛允,我好些了,咱们走吧。”
毛允偏过头:“我没事。”
下一刻,她“蹭”一下站起身,提高音量,一字一顿冲毛琼道:“那是因为你!贱!”
“这疤怎么来的还用我提醒你吗?!我告诉你毛琼,这对我来讲什么都不算,若非你提醒,我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如今也有了修为,若想消去这疤,早几百年就能消了!你就像只□□一样在我面前跳脚,你若真想生事不妨去找玉虚门的郎掌门,我如今是掌门亲传弟子,你去啊!”
祁筝和孟千衣连忙上前一同拍她的背,“消消气,消消气。”
原本,毛琼还在竭力维持着略显虚假的微笑,可就在被戳中痛脚的瞬时,他阴沉的眼神中猛地划过一丝狰狞。
紧接着,“啪!啪!啪!”
他生硬地鼓起掌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百年不见,二妹这口舌功夫真是愈发厉害了。不多说了,你们要是想验,那就验——要是不想验,恕我不留客了,请吧。”
他挺直脊背,往一侧微微侧了侧身。
三人对视一眼,孟千衣和毛允二话不说,迅速伸出手,一左一右稳稳地架住祁筝的胳膊,小心翼翼将她搀扶起来。
祁筝揣度,对方这般有恃无恐,怕是绮云阁里还有其安插的内应。
想到这儿,她定了定神,沉声道:“不必检验了,我们走。”
临了出门,背后还有一道森冷的视线死盯着几人,直到她们彻底离开醉仙楼。
好好的一天就这样泡汤了,回山路上,毛允始终走在最前面,且沉默不语,平日里精致得如同瓷器般的面容上,此刻写满了恍惚。祁筝与孟千衣相视一眼,未同她讲话。
回到山上,祁筝扶着门框,灵脉里仿佛灌了滚烫的铁砂,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艰难。
三人自方才便分道扬镳了,她慢慢推开门,疲惫地走进里屋,“扑通”一下栽倒在榻上,准备好好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