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南宫珝歌才轻声叹了口气,「那你母皇呢?是什么心思?」
凤渊行笑了下,似是有些嘲讽,「她病势加剧,虽后宫人不言,我却看得出。」
此话一出,南宫珝歌不由地凝了下眉头。
「所以,她此刻不仅犹豫的是太女人选,更是如何保住『南映』。」凤渊行抿了口茶,却似是不经意呛着了,轻声咳嗽起来。
只是这一咳,却有些抑制不住,断断续续地咳声不断传出,他手中的绢帕捂着唇,不着痕迹地转过了身。
这是个礼仪,寻常人也不会放在心上,可不知为何,南宫珝歌的心却没来由地抽了下。
记忆里,曾经的凤渊行也似有咳症,断断续续地发作,却没想这般年轻的他,已有了病根了。
凤渊行咳了许久,那绢帕在唇上捂着,背对着二人,衣袖簌簌了半晌,才整理好,重新转回了身体。
他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却扬着平和的微笑,「不好意思,受了些风寒,见笑。」
只是风寒吗?若她不了解他,或会被他的表象欺骗过去,但若是普通风寒,又怎会落下病根?
凤渊行抬眼,正对上南宫珝歌仿要看穿他的眼眸,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他在骗她!
以她与他相处二十年的记忆,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便是有所隐藏,「我此次随性,还带了『烈焰』的名医,可要为你诊个脉?」
她那严肃的语调,瞬间便被他捕捉到,凤渊行轻忽一笑,「好啊。待说完母皇的事,再诊脉。」
这般轻巧地答应,又似乎没藏着什么,南宫珝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而凤渊行已然开口,「我母皇的事,应是连凤后丶父君也不知道。她担心朝堂因夺嫡而大乱,『南映』国土不广,兵力不强,若是朝堂动荡,则太容易被他国趁虚而入。」
一个弱小而又面临着新皇更迭的国家,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
依附。
与其被吞并,不如先寻找一个强大的国家依附,就算丧失一些主动权,也好过国破家亡。
南宫珝歌苦笑了下,「你坚持让我来迎亲,其实为的是这个吧?」
以「烈焰」雄厚的国力,先下手为强,成为「南映」的巨大靠山,稳住可能动荡的「南映」朝堂。
凤渊行沉默着。
南宫珝歌继续投下一句重击的话:「你给我投名状,让我行刺言若凌,也是为了这个吧?」
她终于明白了,言若凌会亲自出使的原因。
「南映」帝君凤青宁命数不永,就算极力隐藏,连凤渊行都能探出这个消息,其他人纵然没有实证,也有了猜测,所以当收到『烈焰』太女南宫珝歌出使迎亲的消息时,与「东来」私下关系良好的凤予君,才会告知言若凌。
言若凌帮不帮凤予君不知,但她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烈焰」成为「南映」的后盾。
凤渊行不否认,「『烈焰』『东来』之间,剑拔弩张多年,既忌惮又小心,不如由我来捅破这层窗户纸,打破彼此间的平衡。」
他说的没错,「烈焰」「东来」势均力敌,彼此都是对方心头最大的隐患,南宫珝歌纵然有野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东来」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而「南映」此刻的倒向,的确会打破这种平衡。
「我本无意现在对言若凌动手,一则因为母皇突然推迟了接见你的日期。让我察觉,她在犹豫摇摆,二则……」他的眼眸看向她,没有说下去。
二则因为他发现了,她想要杀言若凌。
再多谋划,终比不过成全她。
只是这话,说不出口。
他笑笑,改了口风,「二则我发现,凤予君与言若凌的勾连太深,若不斩断这层勾连,你行事会束手束脚。」
「你母皇推迟接见日期,想必是收到了言若凌的出使信函,在此刻大张旗鼓地接见我,便仿佛是表明了态度,在不知我底细的情况下,她不会断了和『东来』的关系。」南宫珝歌终于明白,为何原本定下的宫宴延期了,因为凤青宁在等言若凌。
以公平的态度接待两国太女殿下,将斗争放到她们二人中间,「南映」或可渔翁得利。
南宫珝歌轻巧地勾起了唇瓣,「现在言若凌重伤,就算勉强支撑到了『南映』,怕暂时也参加不了宫宴,你母皇该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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