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条船上都配有「歌姬」,弹着琵琶唱着吴语小调。
「愁生天际雨落时,又想起撑伞过桥底,偏偏念你声声别离,凄凄惨惨戚戚,一点残红欲接雨。」
最近几乎每条路过的船都在唱这首,听久了,裴瑾也会哼两声。
哀乐哀景衬哀情,望着天边一抹血色残阳,她莫名心情低落。
这一晚,周羲和直到10点半才回来。
裴瑾刚洗完澡,穿着浴袍,湿哒哒的头发落在肩上,她将浴袍的带子系紧,对他道:「我以为你今晚不过来了。」
「今晚有个饭局。」周羲和走向她,看着她还在滴水的长发:「你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梳妆台前,她坐着,他站在她身后,暖风拂过她的头皮,不冷不烫,温度刚刚好。
裴瑾从镜子里看他,他过于专注,五指穿过她的发丝,帮她处理打结的发尾。
他没注意到,裴瑾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你今晚,跟谁吃饭啊?」她清了清嗓子,垂眸问道。
周羲和说:「一个老朋友。」
裴瑾想起母亲今早的话,他母亲最近又在给他张罗相亲。
「什么老朋友啊?我认不认识?」她笑了笑,问道。
周羲和摇头:「你不认识。」
「你朋友挺多的。」她不咸不淡接了句。
周羲和这才发现她似乎有情绪了。
吹风机的声音突兀停下,他蹲下身子,看着她:「你怎么了?」
裴瑾摇头,扔了梳子,站起身,对他笑笑:「没什么,又是激素在作祟。」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开心?」周羲和见她走路快了些,忙跟上,虚扶着她。
裴瑾上了床,扯了张被子盖在身上,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说清楚:「如果你是去相亲,你要如实告诉我。我不希望以后有什么风言风语影响到我,影响到孩子。」
周羲和不声不响在她身侧坐下,他盯着她微怒的脸看,看着看着便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裴瑾皱眉。
「你以为我去相亲?」他柔声问道。
裴瑾眉头皱得更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她从傍晚到现在,总觉得心烦意乱,一直在客厅看电视等他等到10点,他依旧没回来。
裴瑾两次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条简讯,可最终作罢。
本来就说好了的,互不干扰彼此的感情生活。
假如他真去相亲,她应该做的就是冷静地跟他做好切割,避免将来的风言风语危及自己。
可想归想,做归做,话一出口便带了情绪,哪里还有半分冷静跟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