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房间并排放着两张床,她躺着的双人床将另一张简易床铺挤在角落里。
那床铺上铺着很多层单薄的床单被套,看着厚实却一点都不保暖。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靠着墙壁坐在上面,她身边依偎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
两个人身上真正可以御寒的,就是一床不大的棉被和两件棉衣。自己冻得瑟瑟发抖,还满脸关切地看着沈云暮。
祁岁聿连连说是,扶着床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挪到火堆边。
那里有提前准备好的小米粥。
沈云暮的视线从祁岁聿身上移开,房间里的墙壁都是用混凝土浇灌起来的,紧闭着的门则是扇铁门。
明明烧着火堆,房间里的温度也没有回暖的迹象,处处漏风,比不得她们之前住的地方。
沈云暮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刺骨的寒意还在不断侵蚀她的身体。腹部传来剧烈的痛意,下坠感愈发明显,牵连着后腰又酸又疼。
她闭上眼养神,不再想其他的事情。
祁岁聿一只手别扭地托着碗,轻手轻脚在床边坐下。
另一只手几次想拿起碗中的勺子,却都从手指缝中滑落。
她甩了甩自己僵硬的手掌,还是收效甚微。
僵硬的手掌强行舒展几次之后,僵直的手指才终于可以弯曲起来。
微微颤抖的手拿着勺子,勺起一勺小米粥,都会被抖出去半勺。
她只能无奈地继续去勺,待痛感过去麻木感上升。
勺中的热粥再不会被撒出去。
她轻轻吹散上面的热气,直至吹温之后递到沈云暮嘴边。
小米粥独特的香气,混着空气中的医用酒精味道,还是似有如无的血腥味,飘进沈云暮的鼻间。
她脸色微变,几欲作呕,身上分不清的钝痛感,还有无处不在的憋闷感,都让她毫无胃口。
沈云暮只能强迫自己咽下一口又一口。
只有吃下去东西,才能有力气将孩子生出来。
祁岁聿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红得吓人,她反覆咬着嘴里的软肉。
沈云暮吃下半碗粥,实在吃不下去了。
再强撑着吃下去,只怕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也会一起吐出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
祁岁聿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准备继续勉强她。她将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准备去洗手查看一下沈云暮的情况。
「你也吃。」沈云暮的手精准抓住祁岁聿的手腕,她的气息仍有些不稳。
「好,你不用管我,抓紧时间休息。」祁岁聿的声音在耳畔呢喃,温柔得令人眼眶微湿。
她又端起碗,将里面剩下的粥喝完。
床尾立着一张桌子,放在上面的铁盘里面盛着消过毒的剪刀丶医用钳子和针线。
旁边还有纱布丶棉球和医用手套。
祁岁聿垂眸看向戴着医用手套的两只手。
刚才强行舒展冻伤严重的手,两只手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撕裂伤,鲜血流出凝结,将橡胶手套牢牢粘在伤口上。
她试了下,发现手套没办法直接摘下,只好戴着手套将手浸在温热的水里。
温热的水刺激着祁岁聿伤口处的神经末梢,剧烈的刺痛丶胀痛层层传递到脑海深处。
祁岁聿的额前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