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夜,华瑶一行人住进了巩城公馆。
谢云潇的房间被安排在厢房的西南角落,他也没说什么。他的要求很低,有个干净的床铺就行。
怎料,夜半时分,有人敲响他的房门,他开门一看,见到了陆征的夫人。
陆夫人发簪斜插,长发散乱,身披一件纱衣,脚踩一双木屐,手上拿着一把鸳鸯绣花的团扇。她还没讲一个字,谢云潇「啪」的一声关上房门,还加了闩锁。
陆夫人继续扣门,唤道:「谢公子?谢公子?」
谢云潇道:「天色已晚,请你原路返回。」
陆夫人道:「公主明日就要检兵,妾身的夫君去了军营筹备,现下,他不在府里。谢公子,你开一下门吧?」
谢云潇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理不合,我不可能开门。」
陆夫人还要再说两句,忽然听见一阵放肆的笑声,她转过头,看到拎着一壶酒的华瑶。
华瑶调侃道:「夫人好雅兴!」又夸赞道:「夫人这身打扮,真的很不一般,我十分欣赏!不如你跟我……」
陆夫人哪里见过这样轻狂的公主?她只当华瑶与皇后不合,她又是皇后的表妹,华瑶看她轻浮,就想趁机作贱她。她赶紧找了个藉口,逃也似的跑远了。
夜深人静,周围没有一丝灯火,也没有一点杂音,谢云潇忽然打开了房门,华瑶立刻跳进他的房间,还要问他:「你刚才怎么说的来着,孤男寡女……」
谢云潇接话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理不合。」
「确实,这不合礼法,」华瑶拧开酒盖,仰头喝了一小口米酒,「符合我的家法。」
谢云潇重新挂上闩锁,像是把华瑶锁进了他的房间。然后,他才问:「什么家法?」
「好问题!」华瑶很有自信,「我定的规矩,就叫家法!」
谢云潇离她更近了些,酒香扑面,他确定道:「你喝醉了。」
华瑶大言不惭:「我,千杯不倒。」
谢云潇笑而不语。他拍了拍软榻,华瑶就坐到了榻上。他又摊开手掌,她就把右手交给他,让他撩起她的袖子,查看她的手腕伤势。那伤处消肿消了一大半,只剩一点若有似无的浅红色。
微弱月光之下,谢云潇一言不发,专心为她上药。他指尖蘸了一点药膏,在她伤处细细密密地抹匀。
谢云潇的手指修长,宛如玉石雕刻而成,指腹却有薄茧,那是练剑磨出来的茧子,抵在华瑶的腕间,反覆地摩挲,诱发钻心透骨的痒意。
华瑶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说:「老师,你要是转行去做大夫,肯定有很多人愿意被你医治。」
「你又在戏弄老师,」谢云潇捉着她的手腕,「屡教不改,秉性恶劣。」
华瑶果然顽劣:「你胡说,我为人正直,做事正派,你看不出来吗?」
谢云潇漫不经心道:「等你作弄够了我,你会不会再换个人?」
华瑶歪头:「什么意思?」
虽然她喝醉了,但她醉后的言行举止也可爱得不得了。她越是亲近谢云潇,谢云潇越是警惕,只觉她的一切表相都是蛊惑人心的陷阱,他拐弯抹角地提醒她:「我不信你什么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