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花茶的香气萦绕四周,燕雨横躺在软榻上,津津有味地阅读一本连环画。
燕雨不认字,只能看图,那本连环画妙趣横生?,他连声发笑?,时不时地拍打枕头。
齐风提醒他:「兄长,你不能不讲礼数,你先坐起来,再给殿下请个?安吧。」
「没?关系,」华瑶大大方方道,「等我们到了京城,处境凶险,你们很难闲下来。这会儿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用多礼。」
金玉遐笑?说:「多谢殿下厚待。」
金玉遐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他手里攥着黑白两?色棋子?,正?在斟酌一盘棋局。他的祖父曾是内阁首辅,他本人也出身?于世家名门,免不了有些公子?作态。他只穿锦缎或丝棉的衣裳,擅长调制各式香料,身?上微微地飘着香气。
华瑶坐在金玉遐身?旁,一边品尝糕点,一边观赏金玉遐下棋。
七月酷暑炎炎,三伏天的烈阳亦如?猛火,车厢里稍微有些气闷。齐风展开一把摺扇,送来一阵又一阵凉风,默默为众人消暑解热。
华瑶伸了一个?懒腰。她暗暗心想,自己在这里也很快活,根本没?必要和谢云潇吵架。谢云潇正?在做什?么呢,大概还是在看书吧?谢云潇的父亲曾经说过?,谢云潇从小到大,总是喜欢一个?人独处,他生?来就是沉静内敛的人。
马车途经一块凹凸不平的路面,车厢上下颠簸,华瑶正?当出神之际,俯身?向前栽倒。她反应极快,右手握着剑柄一转,剑鞘撑住了车厢的侧壁,她安然无恙,不过?齐风还是扶住了她。
华瑶穿着一条轻纱长裙,衣裙的面料轻薄又柔软。齐风无意中搂住她的腰肢,恰如?摸到了她的肌肤。他的手掌变得滚烫,嗓音越发喑哑:「殿下。」
他低着头,唇角干燥而僵硬,几乎挨上她的脖颈,心里烧起一股猛火,熏得他面色潮红。
华瑶浑然未觉:「怎么了?」
燕雨瞥了他们一眼?,插话道:「殿下,请您原谅我不争气的弟弟。」
金玉遐虽然没?有抬头,却也知道燕雨所谓何事?。
金玉遐接连落下两?子?,唇边的笑?意若隐若现。他既已决定追随华瑶,那华瑶不仅是公主,也是他的主公。他听?闻华瑶与谢云潇夜夜同榻而眠,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古往今来,成大业者,绝不能受制于私情。
金玉遐搭了一腔:「斜对?酒香偏觉好,静笼棋局最多情。」
齐风没?读过?书,不会吟诗作词,但他听?懂了「多情」二字。他不知道金玉遐说的是他,还是公主。他默默地收回了手,惯握刀剑的指根生?有一层薄茧,指头仍在一阵阵地发酸发麻。
心里泛起奇异的躁动,他的神魂无法镇定。他叹声道:「殿下。」
华瑶咬了一小块糕点,冷声道:「你们几个?,又是什?么意思?」
她理都没?理齐风,甚至没?看齐风一眼?。她抬脚狠狠地踹上软榻:「燕雨,坐起身?来,别再看书了。」
燕雨并未注意华瑶的神色。他双手抱头,仍然赖床不起:「殿下,小人求您发发慈悲吧。您原本和谢公子?同坐一辆马车,小人也没?去?叨扰您,您突然大驾光临,小人不胜惶恐,招待不周,要不您去?别处转转?」
「兄长,」齐风打断他的话,「慎言。」
金玉遐也抬起头来:「这辆马车,乃至车上的器物?丶茶食丶书本丶衣衫,全是殿下的赏赐,燕大人,请你慎言。」
燕雨听?不惯文绉绉的话。他很不耐烦地问:「我哪句话讲错了,随口提个?意见也不行?你们这些人也太蛮横了。」
金玉遐劝说道:「殿下是主,我等是臣,主臣之次不可乱。」
华瑶只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整理一下自己杂乱的思绪,这辆马车显然不是一个?好去?处。正?当她思虑之时,燕雨还在念叨:「你是文臣,我是奴才,咱们做奴才的,可不敢和主子?争辩。金大人您行行好,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想看看连环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