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四人便见那黑影掀开帐帘闪进帐中。
「……是侯爷?」
四人面面相觑,静默须臾,好一会儿才异口同声地询问他人。而听见旁边同僚都这么问,四人又同时松了口气,既然大家都听到了,那就不是幻听。
四人放下兵器,继续围着小桌子吃起饺子。
只不过酒他们这会儿确实不敢喝了。
萧陆约莫半刻后才气喘吁吁地追到中军帐外。
四个守帐小卒远远瞧见他,便热情地向他挥手,招呼他过来一块吃饺子。
萧陆捂着胸口重重喘气儿,脚步踉跄地走到四人跟前,才断断续续地哑着嗓子道:「饺子……我就不吃了,快,给丶给我来口水……」他实在是不行了,冷风往他嗓子里灌了一路,再不喝口水,恐怕嗓子都要被风剌断了。
两个离他近的小卒见状急忙起身,一个扶他坐下,一个给他倒水。
萧陆一口气连喝三杯水,嗓子才终于好受些,说话声音也不那么哑了:「好了好了,喝够了,我一会儿还得进帐。」
小卒们闻言顿时默契对视,压低声音问:「萧陆大人,侯爷方才跑得那般急,究竟出了何事?」
萧陆忽然神秘兮兮地笑了:「喜事。」
撂下这两个字,他便揣着手跑到帐门前高声禀道:「侯爷,小人来了。」
帐内很快传出萧无衍清冷的声音:「进来。」
听见传唤,萧陆屁颠屁颠地撩开帐帘,进帐后穿过屏风直奔后帐,便见侯爷身形笔直地站在床榻前低眸看着檀木箱里的大红色婚服一动不动,身上的军服也未脱,看模样似乎是怕弄脏了喜服。
萧陆默了默,走上前道:「侯爷,要不……小人去伙房抬两桶热水来?」
萧无衍轻轻摇头:「不必。」
话落,他忽地上前一步,俯身将檀木箱严严实实地阖上,又将原本裹在檀木箱外的锦步重新系起。
萧陆有些看不明白了:「您今晚不试婚服?」
萧无衍清声:「要试,但不是在军中。你留守帐中,若师父和师兄来寻我,便说我进城了。」话落背上包袱转身,就见他那双桃花眼眼底的神采格外飞扬。
继而匆匆离去。
萧陆愣在原地怔了怔。
他自小跟侯爷一起长大,还从未见过侯爷有哪一刻像今日这般意气风发。
*
爆竹声声,星河璀璨,今夜的苍鹤城好不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萧无衍入城后直奔朱雀街,因着要守岁,街上行人倒并不算多,只有玩心略重的少年少女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在街巷上肆意穿梭,手里或提花灯,或点菸火。
他不禁放慢了马。
路上行人都沉浸在新春的喜悦里,并无人在意他。
只有十一卫恰逢今夜值守的叶硶和副使沈格远远瞧见自家侯爷绕进街巷,不知背着什么东西偷偷跑去了顾氏医馆的后门,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全当没瞧见。
姜幼安一行人皆在前堂守岁。
今夜负责看守后门的便是于叔。老人家患有耳疾,萧无衍瞧了两次门后没听见有人应声,眉心微凝,到底还是退后两步飞身翻墙进了顾府,进去后才远远围坐几个花甲老人正围坐在后罩房旁的小厨房里一块守岁。
萧无衍眼底闪过笑,没有打扰他们,只披着黑色氅衣静悄悄地绕过后花园,翻进书房等人。
今夜是除夕,么么或许不会来看书。但好在她的厢房与书房只隔着一条侧廊,只要她回房,他定能听见。
眼下已近子时。前堂中,众人酒足饭饱后熬到现在皆有些困乏,只等子正时分点燃早就挂在门廊两侧的炮竹,热热闹闹地闹完这最后一通便回房就寝。
姜幼安宴上高兴饮了几盏酒,这会儿人也不甚规矩,细长双腿松松搭在椅背上,姿容不羁,懒洋洋地眨着凤眸望向明白,像极了长安城中那些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絝子弟。
可今日毕竟是除夕呢,殿下已许久不曾这般自在过,锦月便只是在一旁无奈的看着,没说什么扫兴话。
不想没过一会儿,锦盘却不知从哪间房顶跳了下来,走到殿下身边俯身低语。也不知道阿盘说了什么,锦月就见殿下倏地收腿站起,看向表公子说道:「表哥,我回后院一趟,子正前回来。」
叶晋不疑有他,只叮嘱道:「让阿盘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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