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安眉心微拧,看了眼高二。
高二忙点了点头:「东家方才正是想到赵大人的身份才让小的唤姑娘回府……」话落他不动声色地偷瞄了眼萧伍,真实原因当然不是这个,但这会儿用来当作他突然跑来寻殿下的理由却是再合适不过。
姜幼安自然分得清高二所言哪些为真哪些是假,闻言当即走到萧伍身边,将其挡在身后道:「我等来赵府乃是好心提醒,并无恶意。即便翻墙救人亦是无奈之举,如今赵老夫人无恙丶贼人被擒,赵大人不道谢也就罢了,因何带我等去县衙?」
赵文勋似是没想到会被女子质问,眼底不禁闪过一丝讶色,可想起方才侯爷的交待,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摆谱:「姑娘误会,本官也并无恶意,只是事情发生的太巧,总要查清你们和贼人当真没有关系才好。」
「所以在贼人清醒之前,还请诸位莫要反抗,老老实实的随本官去县衙。」
随他话落,赵府家仆迅速拿着木棍围了过来。
高二见状立刻赶到姜幼安身边,神色戒备地盯向众人。
姜幼安凤眸微眯,眼底顿时渗出冷光,陈福出现在县令府邸本就透着怪异,如今赵文勋又非要将他们带去县衙,谁知这背后是否藏着镇远侯的阴谋?
双方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会动手打起来。
幸而萧无衍及时攥住顾么么的手腕,向前一步,清声在她耳边道:「顾姑娘,我们行事无愧于心,想必赵大人查清真相后定会放我们归家。」
姜幼安微默,转头看了一瞬萧伍的眼睛。他有双天生勾人的桃花眼,只是晦暗如海的漆黑瞳仁恰到好处地压下他眉眼间的缠眷,叫人不会轻易对他生出情念,当然,也叫人无法瞧清他的真实。
姜幼安突然想起方才萧伍打晕陈福的事。
或许……她的担忧是多馀的。此刻发生的一切,包括赵文勋要抓她和萧伍去县衙都只是镇远侯计划中的一环。
若如此,她倒是想会会那镇远侯。
心念起伏间,姜幼安回眸望向赵文勋:「既然萧公子相信赵大人,那我等便去一趟县衙。」
总算完成了侯爷交待之事,赵文勋心底大松一口气,只不过面上还得端着,眉心一皱,挥退家仆道:「都散开罢。」
不想话音刚落,垂花门处却突然传来一声不着调的调侃:「哟!赵兄!府中这是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这声音怎听着如此耳熟……姜幼安心里生出股不妙的预感,轻睁凤眸,难以置信地瞧了眼高二。
高二面色讪讪,很是心虚地垂下了头:天可怜鉴!他早想把消息告诉殿下,可实在是没找到机会……
见他这副神情,姜幼安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今日真是不该管赵府这桩闲事。
然正这般腹诽着,她馀光瞧见萧伍沾满灰尘的衣衫时却忽生一计——她如今身着女装,只要裴恕无法看清她的脸,那她在裴恕眼里便只是一普通女子,既然如此,又何须担忧身份暴露?
啧,方才真是杞人忧天了。
姜幼安得意暗叹,转身时左脚绊右脚,半边身子便突然不受控制地倒向地面,幸好她「反应极快」地拽住身边少年结实有力的手臂,而萧伍似乎与她心有灵犀般伸手揽住她的腰,继而手臂略略用力将她带入怀中。
下一瞬,姜幼安如玉般白皙的脸颊如愿沾到萧无衣衫上灰扑扑的尘埃,甚至因担心他身上残留的尘埃太少而使劲在他肩头蹭了蹭。
萧无衍却未发现她的小动作。毕竟此刻他也在躲避和裴恕打照面,顾么么的意外摔倒恰好了他机会,救下人后他不动声色地揽着顾么么转了半步,只留给裴恕一个几乎融进黑夜的背影。
另一厢,裴恕高声调侃赵文勋后则飞快扫视起这间热闹非凡的宅院。
须臾,他的目光精准落在被赵府家仆架在手中的半百乞丐身上。他不曾见过陈福,但依年纪和身型来看,整间院子也只有这乞丐符最合罪臣特徵。
陈福一案本由萧无衍亲自侦办,人也被押在镇远军密牢。
整个苍鹤任谁都知道,裴恕若想要人只能去镇远军中找镇远侯去要,但谁让镇远侯躲着不见人呢?
不仅不见,还派人想方设法的拦着他,净带他去那些不入流的教司赌坊。
那姓顾的也不打听打听,这些地方他早就不屑去了。
最紧要的是,他可不想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回长安告到阿芜那儿去。
此地山高路远,万一惹了阿芜生气他连哄人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日后回到长安免不得被阿芜打进「冷宫」反省。
是以原本并不着急要人的裴恕如今却被激起斗志,镇远侯越是不想交人,那他还非要不可了。
「贤弟!」赵文勋一声中气十足的惊呼唤回裴恕思绪,又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一脸真诚地道:「不知贤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啧。」裴恕垂眸,似笑非笑地环起双臂,毫不留情戳破赵文勋心虚的寒暄:「没办法,谁让赵兄不肯来驿馆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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