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越绝对不行,能偷懒的一定要偷懒,能请别人做的一定不能自己做,桑越反省自己,可能是少爷病。反省完又觉得没必要,少爷病咋了,他又不是没有少爷命。
四十分钟车程,一肚子火锅,大概因为吃得快,桑越撑得后知后觉,停筷子的时候觉得饱得很完美,过了会儿就开始撑。这网约车司机车技太烂,总是一脚一脚地踩刹车,踩得桑越火大,胃里翻江倒海,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他明明是不晕车的。
又一脚刹车踩下去的时候桑越打了个嗝,吓得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这股恶心劲儿忍过去桑越没忍住开口:「师傅,你抖腿呢?」
师傅没听懂,一双眼睛从后视镜看桑越:「啊?没有啊。」
桑越骂:「那你他妈那刹车一点一点的,我以为你踩着刹车抖腿呢。」
耳边有一声笑。
桑越的火气猛地消失了。
师傅被骂了一句也没还嘴,可能是怕差评,语气虽然不够诚恳,好歹是道了歉:「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开车习惯不太好,以前也没人跟我说啊。」
桑越已经没心思跟他吵架:「你注意点吧。」然后转头看罗棋,车里昏暗,只有路边的路灯照进来,橙黄色的路灯,透过车窗打在罗棋身上一块橙黄的菱形的色块,这会儿又没笑了。
桑越压低声音:「你他妈笑屁。」
罗棋没转头,仍然看着窗外:「你听错了。」
桑越撇嘴:「我耳朵最好用了。」
罗棋没回音,桑越就又问:「你不想吐啊?我刚刚差点吐了。」
罗棋回答:「没你吃得多。」
桑越不好反驳,这是事实,但他立刻说:「但你喝得多。」
罗棋:「上个厕所就没了。」
桑越抛出来新的问题:「你不晕车啊?」
罗棋好像有点受不了了:「你是不是安静一会儿就浑身难受?」
桑越表情一变:「我草,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少爷平时在酒桌上也是别人缠着我说话行吗?」
罗棋突然把头转过来,背光,脸上一片暗色,但距离太近,桑越几乎能看到罗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更深一层颜色的阴影,吓得桑越把脑袋往后挪了挪。但罗棋只是转了头,没说话。
桑越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看什么。」
罗棋已经转头又去看窗外了。
……
这个人真是,闷死了,话也不说,莫名其妙,是个人都琢磨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桑越几乎被他磨出脾气了,刚想开口问,估计开口的语气也不会太好,就听见几乎被压成了气音的两个字。
罗棋:「是么。」
桑越有点儿听懵了,忘了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是什么?」
罗棋:「没什么,看看风景吧少爷,能缓解晕车。」
酒吧罗棋来过一次,熟门熟路的模样。
这店刚租下来的时候是极简工业风,罗棋当时砍价的时候就说了「工业风是没钱装修的藉口」,墙是灰色原生态水泥墙,吧台和背后的酒架全都是木头架子,看起来很是廉价。如今重修抹了墙,改成了棕色的墙面,吧台和酒架是桑越重新定做的原木风,都是木头,质感相差很大。
「我定了一批黑色的沙发好像是后天送到,还有些装饰品什么的都是从网上扒的。整体就是这个风格了,偏复古。还有今晚刚买的取暖器。」桑越打开手机订单,把取暖器给罗棋看。
罗棋看了一眼,点头,似乎不太在意这种小细节:「酒吧的名字呢?」
桑越莫名有些心虚,可能是因为给酒吧起名字的时候想的是罗棋,他清了清嗓子:「越界。」
还好罗棋完全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桑越又说:「门头设计我还没找人呢,你能设计吗?不行的话我就让大黄去弄了,大黄姑姑挺牛逼的,是……」桑越说到这里打住,罗棋的画出现在非极限的画展上,罗棋肯定是知道大黄的姑姑的,怕罗棋多想,桑越改口,「大黄姑姑搞艺术的,跟你还算是半个同行呢,应该能帮着找个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