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过去之前,病床上的人笑着流泪,她握住孟泽的手:「老公,是男孩。」
血袋悬垂架摇摇晃晃,透明软管里暗红液体倒流半寸。
晨晓初破,母子平安。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孟泽第一件事是把消息告知老爷子:妻子生了个男孩。
一
切阴霾好似都烟消云散,黎烟坐在晚晚身旁,眼见小姑娘眸中愧疚与寒冰交杂,她摩挲几下小姑娘的后背。
黎烟想,她早晚会明白,这世上除了自己,别人的爱都不牢靠,一个很残忍的事实是,这个「别人」包括父母,包括你自以为的真爱。
永远不要为爱赌博。
晚晚没有去看妈妈,也没有去看新出生的弟弟,生气的劲头已经过了,非要说当下她是一种什么情绪的话,大概更类似于失望吧。
从医院出来后孟晚晚没有回家,孟泽拜托黎烟让女儿在她那儿暂住一段时间,等晚晚妈妈出了月子,身体和精神都好些的时候再把晚晚接回去,反正就算现在回家家里也一个人都没有,最近保姆请了几天假。
黎烟应了,可谁都知道,有些天平早已失衡。
道路边早点已经出摊,黎烟去买了份刚出炉的烤红薯给孟晚晚,小姑娘也不知在想什么,麻木的接过,连烫都没意识到。
车厢中充斥红薯的香气,直到冷掉。
孟斯奕给晚晚请了一天假,让她好好休息。
黎烟半路去了公司,没和他们一起回去。
天桥下的积水映出无数转动的轮毂,公交车排气管喷出的白烟与煎饼摊的热气在空中交缠。
晚晚一个人缩在后座。
「孟晚晚。」他透过镜子喊她,「别这么萎靡不振。」
「阿奕哥,你会更喜欢小男孩吗?」
别扭又伤心的孟晚晚令他联想到十几岁的黎烟,敏感丶脆弱丶不断试探,他从来明白这世上没有天生个性古怪的人,她们只是缺少安全感。
「无论你今后还会有几个弟弟,哥哥永远偏爱你。」
小姑娘的表情终于有了点温度,她其实很好哄的。
「那你以后的财产我能继承吗?」她开玩笑。
「看在你胆识过人丶敢问我这种问题的份上,流动资产可以给你分点。」
「剩下的给你儿子?」
「我哪来的儿子?」
「以后总会有吧,你们男的表面女儿奴,实际上还不都是想要儿子。」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小孩子不懂。」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
偶遇漫长的红灯。
歌单里放的是黎烟爱听的粤语歌,轻柔的女声合唱版本。
孟斯奕回了回头:「只求一人心,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