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叹了口气,嘟囔着:「得亏老爷子今天不在。」
然后去厨房继续忙活了。
书桌上的阅读理解讲的是全球环境,有几个生词还未来及记住,乱糟糟的摊在台面,有两张掉在地上。
黎烟将之捡起来,坐在座椅上发呆。
房间的大灯没有打开,只有一盏看书用的台灯亮着。
她应该继续将那几个单词记下。
思绪却像是游离的魂魄。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黎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孙浩做的事也不值得她产生任何愧疚,可不开心这件事无法用理性解释。
她曾在书里读过一句话。
「每个人身上都有两样东西不容嘲讽:野性和童真。」
而今晚,她的童真几乎被野性杀死。她沉浸于反击的快感,那些不多的血迹有片刻的,成为她更加用力的兴奋剂。
但此时一切落定,恐慌却席卷而来。
黎烟不喜欢自己那么疯狂,像聊斋里的妖魔。
她不知所措,只能静静地坐着。有敲门声,她也置之不理。
他第二次,未经她允许打开了房门。
「他们说你睡了,但我知道你没有。」
木质香调掩盖住房间里若有似无的血腥,男人的头发有些许凌乱,大抵跑了几步。
她将唯一的台灯也按灭,黑暗之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孟叔叔,你说会为我善后,包括这件事吗?」她的嗓音清明,显然没有哭过。
「我已经让人去处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今晚别睡这间屋子了,我让人打扫干净你再回来。」
黎烟站起来,在一堆英语卷子里摸索找寻,最终找出一支笔芯断裂的铅笔,残留的红色痕迹表明,这就是黎烟反击的工具。
她又坐回去。
「孟叔叔,我想换个英文老师。」
孟斯奕上前将那支笔夺走。
「你早就想换,为什么要等事情发生到这一步才说?」
第一次补课的那天孟斯奕就问过她,可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说。
「孟叔叔,我也告诉过你,我喜欢自己挥拳头。」
连黎烟都觉得自己冥顽不灵,也难怪烟州那群人不喜欢她,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她这种古怪的性格。
他理应对她生气才是。
可是孟斯奕只是皱着眉,一句重话都不忍对她说。
他站到她身边来,顺毛一般抚摸她垂顺的头发,好似全然不在意她个性中的任何瑕疵丑陋。
他只是告诉她:「黎烟,你没有错,我只是担心你张牙舞爪挠别人的时候伤到自己。」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未成年的小姑娘能可怕到哪里去?」
黎烟有些唐突地伸手,一把抱住面前男人的腰。
「孟叔叔,我希望我是蓝冰柏。」
冰天雪地里也挺直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