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烟与镜中人长久对视:「我不能,你就能吗?」
「你应该知道,他有一个死去的爱人,他对你有些许的怜惜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与那个人有点像。」
「替代品而已,别说什么同频共振,你不配。」
少女的目光灰白,像失掉灵魂的布偶淋一场凶狠的雪,有一种正中靶心的快意。知慕少艾的年纪,大抵都有几分这样分庭抗礼的勇敢。
「你和他那个白月光有关系,对吧?」夏韵胸有成竹,「正因如此,他才对你这么特殊。」
这世间哪来这么多无缘无故的好。
见黎烟没有反驳,夏韵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小妹妹,你跟我一样,都不过仰他人鼻息。」
黎烟提着点滴瓶进去了。
她无法再说任何话回呛夏韵,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一切关爱与好意都并非纯粹。
她多卑劣,他将对小姨的所有亏欠都弥补于她,而她却不道德的妄图他纯粹的爱慕。
自古既要又要的人都没好下场。
夏韵被孟斯奕打发走了,但她成功的在黎烟心里留下了一根刺。
那根刺像是慢性疾病,长久的令人不适。
或许就如那句话所说——爱情的本质是一场连绵不断的疼痛,唯一的解药,是你也爱我。
她的解药尚未找到。
黎烟还剩一瓶水没有挂,之后的时间,她没再热衷看病友的搭房子游戏,只是耷拉着眼皮,呆呆坐着。
孟斯奕不明白怎么去了一趟卫生间,活力十足的小姑娘就又变成了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摇头,问她是不是不开心,她也摇头。
他只好也静静坐着陪她。
良久,黎烟朝他的方向偏头:「孟叔叔,如果没有小姨,我们这一生是不是都不会有交集?」
「为什么要想这种问题?」
「遇见你是一件太幸运的事,我怕稍微松手,幸运就从指缝溜走。」
所以忍不住一再假设丶确认,无论如何,他都会毫无意外的出现在她的人生中。
「小烟,不要去假设不幸。」
「为什么不能?」
「就当是迷信吧,我不愿你一语成谶,不愿好不容易让你拥有一些明媚开朗后又失去你。」
他说「失去」,就仿佛他曾拥有。
她深深注视男人的黑眸。
忽然,黎烟站起来,去拥抱坐着的他。
她的下巴撑在孟斯奕的肩头上,温热的湿润悄悄落在他的脖颈。
手臂不慎扯到点滴的针头,血液开始回流,她哭不知是不是因为疼。
孟斯奕觉得那些红有些惊心动魄。
「小烟,别闹。」他想让她坐回去。
黎烟却径自扯下针头,偏执的胡闹:「反正是最后一瓶了。孟叔叔,我想回家,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你的手在流血。」
「我不管。」
孟斯奕拿生病的黎烟完全没办法,只得顺着她。先将她手背上的血迹擦干净,再将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然后蹲在她面前,等她上来。
他从未如此尽心尽力的对待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