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哪一种,他都不愿见到。
“为什么?”他尽力让自己听上去懵懂无知。
傅声打开密码锁,一把拉开柜门。到了这一步,他早就可以知无不言:
“机场路线图除了父亲,就只有我在保管。警备部有重要的人被策反了,可能是情报单位的人,甚至有可能是特警局,是七组的人。”
傅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背包,顿了顿:“逃出来前我看过他们的车,可是没找到战友们的遗体,所以也不排除是二哥……罢了。你拿着。”
他把背包丢过来,裴野伸手接住,拉开拉链,里面装着一个厚厚的信封、一串钥匙、一部手机和一本护照。
打开信封,里面装着的竟是一沓现金。裴野又翻开护照,在上头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照片。
他惊讶地抬起头:
“声哥,你怎么会有——”
“小野,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
傅声走过来,把裴野手里的护照拿过来放在桌上,主动握住裴野的手。
裴野一怔。傅声的手掌很薄,细长的手指指腹带着薄薄的茧,握着裴野时指尖都在颤抖。
他握得那么紧,好像这次放开,便再也没有以后。
“这本护照可以保你离开联邦,今晚你在这里,等天亮了就开车去临市的机场,车子就在停车场里,油箱是满的。”
傅声说着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裴野的双眸,想确认青年有没有认真听自己讲话:“如果遇到人盘查,千万不要说自己认识我,就当我们从来没遇见过,知道了吗?”
裴野的手控制不住地用力回握住傅声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
“那你呢,你要去做什么?”
傅声呼吸一滞,从见面以来对于溃败欣然接受的青年第一次露出难以自持的激动。
“内鬼出卖了我的代号,新党不会放过我的,而且父亲到现在下落不明,我要去找他……”
傅声眼里满是隐忍的钝痛:“亲军派要倒台了,我的命咎由自取,可是我不能看着父亲和七组人白白被他们……还有你,小野,走得远远的,在国外要自己保重,千万别联系我。”
裴野张了张嘴,只觉得吸进肺里的空气像刀子似的,割得他肺叶生疼: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你怎么找我?”
傅声怔住了,半晌才慢慢笑着握了握裴野的手: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找到你的,别担心。”
裴野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急速冷凝成了冰。
他终于明白,傅声早已把此刻当成他们的诀别。
过了今晚,他们的人生将再无交汇。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傻等你一辈子!”
裴野崩溃地一把将人抱紧,仿佛要将人揉碎进骨血中。傅声呆立在原地,无措而愧疚,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们一起走,隐姓埋名也好,亡命天涯也好,怎样都好!”他疯了似的吼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抓住了你就不离开我的!”
“我不放你走,我不能看着你送死——我不能丢下你!”
一声怒吼尾音却化为呜咽,裴野终于低下头,拥紧了怀中人,把脸埋在傅声肩上泣不成声。傅声低低地苦笑着,抬手在裴野后背上温柔地拍了拍,嗓音枯涩:
“对不起,小野,我想给你一个家的,是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