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趔趄地退后两步,青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颈侧血管暴起,满脸通红,发了狂一样地对不远处的裴野喊着:
“王八蛋,七组兄弟们的命就不是命吗?!他们把你当家人,你却踩着他们的尸体上位,不怕他们朝你追魂索命吗?!你说话,回答我啊!!”
“这是怎么了?”
于静伟毕竟是个二十二岁的大小伙子,两个同事卯足了劲儿都差点没拉住,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又一个身影从会场门口探出,显然是听见了这动静,“谁在这吵吵闹闹的,还有没有点纪律性?”
裴野认出这是跟着裴初的一个通讯员。他闭了闭眼,不再看旁边被按住胳膊拼命挣扎着瞪着自己的于静伟,面无表情地转身面向通讯员。
“这里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这就入场。”裴野说。
通讯员敬了个礼:“原来是血鸽同志,这边请。”
裴野点点头,进入阶梯会议室。进门之前,他余光看见于静伟在听到通讯员称自己的代号时一下子目瞪口呆,可他仍然目不斜视地走进偌大的会场,将狼狈的青年丢在身后。
*
会前并没有通知相关议程,按理说应该规格不大。裴野在前排落座,附近的同僚或多或少都有相熟,三三两两就近聊天,剩他一人默默坐在位置上暗自四下观察。
他进来后又过了两分钟,于静伟才从另一个门进来,在他后方两三排的位置坐下。打进来后于静伟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方向毫不掩饰地看,目光里就差要喷出火来。
裴野不理会,默默转过眼,假装无所事事,实则用心听着周围人交谈。
“今天的会议是卫警督主持,听说了吗?”
“开玩笑吧老弟,谁的谱这么大,能让高级警督屈尊降就做这种事?”
“你还当这是咱们从前的好日子呢?警督又怎么了,现在警备部地位一落千丈,没丢掉乌纱帽就不错了……”
“还不是因为当初咱们局里立下的‘汗马功劳’,尤其是在傅君贤那个儿子的带领下……说起来,他现在是死了吗?”
裴野垂着眼皮假装摆弄手机,听得却更加专注。青年骨相立体深刻,不笑的时候散发出极具攻击性的气场,周围的人很多都知道这事儿问裴野一嘴就够了,可没人敢开这个口。
“第七组那个猫眼呢?”
“应该没死吧?从调进来的那天起,除了前线的核心部门就没人见过他的真实资料,当年多少不可能的任务都是靠着猫眼翻盘的,机场的一个定时爆炸能要了他的命?”
“可他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要我说,或许他已经被策反了——”
“别胡说八道,不可能!”
一个愤愤的声音从背后横插进来,饶是裴野也微微一惊,轻微挑了挑凌厉的眉峰,压着的眉目稍稍抬起。
插话的是于静伟。裴野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他能感觉到于静伟说话的时候一定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猫眼他可不像某些两面三刀、吃里扒外的人。他是不会屈服的!”
“你小子是哪个部门的啊?”被打断的其中一个同僚语露不满,“把没影儿的事说的跟真的一样,怎么,你和猫眼很熟?”
于静伟的调门不再似最初那样高了:
“我,我现在在人事部门……”
“请大家保持安静,会议就要开始了。”
会议室最前排有人拿起话筒提醒了一句,所有人都纷纷安静下来。裴野收起手机,看见卫宏图从台下走上来。
“各位,很抱歉今天的会议没有提前通知大家议程,有几项临时事项需要向大家宣布。”
卫宏图的声音透过会场音响传出,“今天会议上的所有事项都是上级直接批准的,为了防止传达有误,下面有请军部裴总参谋长为大家传递会议精神,大家掌声欢迎。”
全场掌声响起,隐藏在潮水般的掌声之下的还有一些人低低的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