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影儿那瞪得如灯笼般的星眸便灭了下去,众人服侍她擦洗换衣后将她轻稳的放在铺着软垫的床铺上悄声离去。
一直等在门外的江子良这才掀开一角帘子向里望去,看影儿犹如琉璃般易碎的模样是心如刀绞。
那护住她的念头又开始肆意生长起来,他暗下决心必要留在影儿身边,再不分开。
吕太医推门而入,圆盘般的面颊上明显有几丝疲累,对着江子良微一点头,“可睡熟了?”
江子良一颔首道:“该是睡熟了,我也还未曾进去。”说着撩开帘让吕太医先进。
太医着盆净手后直接跪坐于地,搭脉号诊。
“那安神药可都取来了?”
江子良环臂立在吕太医身后,听他问询忙上前一步说着应是不落的,见吕太医神色平常便又补一句,“为何不在路上配药?非要回去取一趟?耽误的时间万一被翟离追补回来。。。”
吕太医抬手制止了江子良的话,他收回搭脉的手抬眼平静道:“关键的几味药,只有宫里有。她中毒很深,若是平常安神之药不仅没用还会伤她。事出紧急,不然也不会现在走。”
事出紧急这件事江子良是深刻体会到了,他那日飞奔入京直奔了郡主府,楚阳对他的防范是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只简略讲了影儿的境况便让他静待消息。
他强耐性子等了几日,就在准备去翟府探查之时,传来楚阳的消息。
原本以为,楚阳过劳病倒,近期断不会有什么动作,谁知是让他带着影儿即刻就走,陪同的整个郡主府随侍亦是同时离开,马不停蹄往扬州赶。
要不是影儿路上情绪几度崩溃,他们不可能停下步子等这份药。
江子良深锁眉头,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凸起,他深深吸着气,努力平静下来,逐字道:“中毒,很深。”
吕太医为影儿磨红的手腕敷好药后,语气平静道:“楚阳能让你带队走,必是信你,你且等她来告知与你。你目前只需知道最后一步的施毒还未成,她有救。”
吕太医将江子良那毫不遮掩地心疼和痛心看在眼里,立即明白了不少,心里暗叹难怪会选他来护送。现下他们刚离京断断耽误不得,便对着江子良简洁说了一番影儿所中何毒。
“我先为她施针,你且去安排,我们稍后连夜启程待到兰考再作休息。”
江子良吐出一口厚重的浊气,他怔愣地点了头,便挪着步子往外走,越走越急,最后跑到院外坡间。
他挥刀怒砍了一颗歪脖杏树,眼中满是烈焰,恨极了翟离。
昏暗的灯光并不影响吕太医的熟练,他得心应手的快速施着针。
*
影儿做了一个缱绻的梦,那细长的柳条在春风的吹拂下舒展着,她踮起脚尖抬脸去感受柳条轻蹭而过时麻酥酥的触感。
“昨儿寒食宴,怎么露了个头便没影了?”
影儿回头一边摸着刚被蹭的痒痒的面庞一边看着站在不远处衣袂飘飘的翩翩公子,“你找我?”
那公子微微低头露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缓缓朝她而去,“本想带你去吃些热食,哪知你就像那黄鹂一般抓都抓不住,莫不是你藏了翅膀在身上?”温润如玉的轻声说着,那双载满温柔的眼里倒映出影儿微微发愣的模样。
影儿眨了眼,晃晃头,露出一个娇涩的笑对他道:“你怎么总是那么温温润润的,显得我倒是轻佻。”说完微含着首,翘着嘴角,眉目含羞娇媚。
“该罚。”
影儿一错愕,不明所以的抬着螓首对上他的眼。
“你那叫洒脱,如何能叫轻佻?将自己说成这般不该罚吗?”他的文雅与柔和就像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细绳,牢牢地缠住了她。
“就罚你陪我同去用膳吧。”温暖一笑朝着影儿伸出来手来。
影儿鬼使神差的将那软绵绵的柔荑搭在了他宽厚的掌中,由他牵着往马车处走,他轻轻握着那只手,拇指轻蹭着柔嫩的皮肤。
画面一转,一阵刀光剑影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踩着一地无头尸骨缓步前来。
他的面目完全隐在背后的光里,影儿无助的蜷缩着,颤抖着,嗓子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直到他停在影儿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影儿将头紧紧埋在双膝之间,牢牢抱住自己,一阵刺耳之声传来,眼前蓦然一黑。
“长卿。。。”
影儿咽了咽发干的嗓子,唇边碰到一盏茶水,她仰头咽了下去,这才缓缓睁眼,身体轻轻晃动着,耳边响起车轮滚过的声音。
在车里。
车帘处透进几丝粉荷般的微亮,影儿逐渐捡拾起意识。
她闭目缓着有些急促的心跳,脑海里响起浑浊的声音,“是我对你不好吗?还是我装的不够好。”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