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上不显心底都清楚,圣上挺到现在已然是奇迹,而造就这一奇迹的就是楚阳。
圣上的强弩之末于众人而言是各有心思。
赵琛仍是维持着自己素来的温和模样,就连暗地里的动作都停下了。他现在只需要等,等黄烟消散。
三皇子赵链隐隐然觉察出太子的失事背后或有疑云,疑云所指之人或是翟离。
碍于万事均被敲定,虽改不了结局,可为图心安,他还是私下里去探查了最初的那份户部名单。
他以为与赵琛那场对弈所透之底足以保住自己的命。
而他亦知翟离是新君大患,所以也有心替新君详查一番。
毕竟圣上立赵琛为储的旨意都已经下了,那自己尽力辅佐便是。
而翟离就是轻松不少了,看得见的后手里满是自己布好的退路。
他确实无心登顶,可若登顶之人要断他后路,那也就怪不得他了。
圣上驾崩三日礼毕,故而众人必须在宫内住下。
翟离有意带上影儿,却因思及宫内形势复杂,不如留她在府,多派些人跟着心安。
所以安排好连决和几个他亲自挑选的暗卫守住影儿,他便颇有不舍的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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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中仓促继位的赵琛坐在龙椅上睥视着面前的圣旨。
立他为储的旨意说着因他性情和善谦恭,望他以仁治天下。
他讥诮的嘲讽着这位一生半功半过的父皇。
仁治天下吗?
赵琛素来清润和善的面目是终于可以撕下了,他不是没有手段,只是很多动作不符合他这和润的性子。
他的手腕狠绝,如今刚刚登顶他也不好太过显山露水。
“楚阳你如何处理。”
几个字云淡风轻的打断了赵琛的思绪,他侧脸看向立在身侧的翟离,二人对视一瞬目光均移至那道先帝专留给楚阳的旨意上。
“如他所愿。”
平淡如水的四个字定了她的余生,“柔澜也如你所愿,我权当不知。”
赵琛和翟离谋了这许多年的事,二人都深知互相协扶同时也互相猜疑做局。
毕竟朝堂之上能信的唯有自己。
赵琛知道翟离定有后手,试探道:“你不惧?”
翟离蓦的一笑,信步行至藤编掐丝金椅边,掀袍一坐,肆意的将双臂搭在座椅扶手上,稀松平常的道:“所以才要留下与你开诚布公的谈一番,”他温润一笑,“从你卸了临安公之权,纵火焚府开始我便在心里记你一功。”
面上是太子,身后是赵琛,而圣上不过是默许罢了。
他都知道。
翟离淡然的将赵琛面色上那一丝转瞬即逝的诧异收进眼里,随后便瞧他翘着那伪善的嘴角,沉思片刻,“记我一功?”
翟离捻着手串笑道:“你替我解决了后顾之忧我不该谢你?何况太子从来不是我的选择,我欣赏他杀伐决断,而他除此以外毫无所长。你不同,你看似清风道骨,与世无争,实则野心勃勃冷酷无情,你我,相像。”
赵琛抬眼,目光晦涩中带着狠意的寸寸扫过翟离的面庞。
他们确实很像,因为像才可以在众多人中一眼认出彼此。
像到能猜得出对方的下一步打算。这不也是一种无形的拿捏吗?
互相摊底又留出把柄。
赵琛一笑,微微摇头,眼中浮出些诚意来,逐字道:“皇考给你的任务不少啊。”
翟离面露无奈,摇头叹气道:“给我少排些活,我近日有人要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