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靠外的那张床上盘着腿擦头发。
等江巡也换了身衣服出来,她说:「我有点饿了。」
江巡习惯性地想要打送餐电话,拿起听筒拨号后,忽然问赵商商:「想在房间吃,还是去餐厅看看?」
「你累不累呀?」赵商商问。
「不累,」江巡一听就知道她意思,弯腰拿起她放床上的外套,把人裹住,「走,我们出去吃。」
刚才进来得太匆忙,根本没时间打量四周。
赵商商现在才发现酒店后面还有两栋矮楼,通过一楼的连廊,就到了餐厅。人还不少,但不喧闹。
「你以前每次过来扫墓,也住这边吗?」赵商商问。
「嗯。」
不过江巡从来只是在房间凑合着住一晚,没出来逛过,也没来过后院的餐厅。每次来的心情都是沉郁的,如同清明节永不缺席的雨天,天幕从不放晴。
这家酒店给他的感觉便像是林中的古刹,冷清寂寥,房顶上停着觅食的乌鸦。
到现在才发现这里居然是热闹的。
赵商商给他拿了块南瓜蛋糕,有点甜的口感,但不腻,味道出奇的好。
赵商商吃到什么好吃的,都要给他尝一点,他空荡荡的胃逐渐被填满。左手握着赵商商塞过来的暖手宝,身上暖洋洋的。
他们坐在落地窗前看雨中的翠竹,水池边的鹅暖石被洗得发亮。
江巡觉得溅起的灰色涟漪变成了无关紧要的雨点。
到了这刻,长途奔波的疲倦和睡意姗姗来迟。
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回房间,江巡很快睡着。
赵商商把他那一侧的灯全关了,留下自己这边的床头灯。她下床套上拖鞋,绕到另一边,给他压了压被角,趴在床沿看了会儿他的睡颜。
又轻手轻脚地爬上自己的床,翻出耳机,打算找个电影看。
她把枕头叠高,塞在背后,舒服地靠上去,熟悉的电影片头音效从耳机里响起。
将近两个半小时的电影有些冗长,看到后半程,忽然感觉床往下陷。被子被掀开一角,有人钻进来。
江巡到了她床上。
赵商商完全没心思再管电影,手机跌在床铺上,耳机也掉了。
江巡蜷缩在她的被窝里,面朝她侧躺着,鸦羽似的乌黑头发搭在眼皮上,双眼紧闭着,似乎人没醒,刚才的举动只是梦游。
被子底下,两人的双腿贴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阿巡?」赵商商叫他。
他没反应,一动也不动,挨着她睡觉。
赵商商摸了摸他头发,「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耍赖。」
「困。」江巡喉咙里含糊挤出一个字,身体往被子里躲了躲,利落的五官线条被光晕模糊,变成脆弱无害的模样。
赵商商妥协般,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
「好吧,如果是阿巡,可以耍赖。」
第二天赵商商醒来,发现自己被江巡抱在怀里。两人的手和脚缠在一起,肌肤相贴有种奇异的熨帖感,似乎天生契合。
跟江巡四目相对时,两人默不作声望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