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书不意外,觉得他确实该走了,还得回学校上课。
她放下汤匙,瓷器相碰发出脆响,她说:「走之前再去看看你奶奶。」
沈芝书与江政相看两厌,夫妻缘薄,跟江政父母的关系反倒不错。老人家年纪太大,早两年患上阿兹海默症,记忆混乱,认不清人了。
加上领养的,她名下有三子两女,孙子辈的小孩加起来共十二个。
她如今的情况,根本记不清谁是谁。
更何况江巡从小跟这边往来不多,她更认不出他。
江巡陪老人家在外面坐了会儿,晒晒太阳,听她絮絮叨叨口齿不清地说着陈年旧事。等老人家疲了,再推她回房。
离开疗养院时,沈芝书遇到了江政这边的亲戚,被堵在台阶上。
珠光宝气的女人恶狠狠地盯着沈芝书的肚子,眼神如淬了毒,想隔着衣服将她的肚子盯出个洞,「怀了小杂种还有脸来看妈,妈要是脑子清醒,知道了你做的这些恶心事,肯定要把你赶出去!」
女人愤怒地说着,甚至想要动手教训沈芝书。
掐胳膊丶抓头发这套动作流程,她非常擅长,丈夫在外养的几个小三都尝过她的厉害。她妄想如此对待沈芝书,却又不敢真的动手。
沈芝书今天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只涂了个提气色的口红,哪怕面容透着病气,过于出众的五官依旧让她美艳逼人。
周围驻足的看客,让女人底气变足了,她继续指着沈芝书骂:「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江巡从电梯口出来,上前叫了一声:「二婶。」
隔开了女人和沈芝书。
被她叫作二婶的女人见他挡在沈芝书面前,更加不满:「你还护着你妈?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爸白疼你了!」
旁边来了护士劝阻,「女士,请您不要大声喧哗。」
这种时刻,江巡莫名想到赵商商。
古灵精怪的赵商商可能会怎么做。
江巡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女人,一本正经地认真说:「二婶,你的牙缝里有韭菜。」
「假发片要掉了。」
「白披肩上有咖啡渍。」
挎名牌包穿名牌衣,浑身穿金戴银的女人最好面子,没遭遇过这种情况,加上江巡声音平静和缓,似乎真的在陈述客观事实,再伴随着他手机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一下让对方慌乱了起来,立即检查披肩和头发。
纷争并未解决,可空气突然变滑稽了。
护士噗嗤一笑,连沈芝书也忍俊不禁。
回程的路上,沈芝书问江巡:「你从哪里学到的?」
临近中午,雾散了,日光如水般浮漾,流淌进车内。江巡戴着墨镜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嘴角笑意不明显,「商商宇宙。」
沈芝书自然记得赵商商。
「你的朋友就教给你这些东西?」
「远不止。」江巡看着窗外,风吹乱他的头发,他心情很好地说:「她很有趣。」
「刚才你二婶说的事,你介意吗?」过了片刻,沈芝书破天荒地问。
从怀孕到离婚,她并未对江巡详细说过。
沈芝书和江政的婚姻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破裂,双方因为公司股份与各方利益牵扯,维持着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实则各过各的,互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