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在陇右。”谢相呴托腮道:“陇右荥阳,似乎离丹州也不算很远,那里还有好几位我的长辈,可惜只有哥哥姐姐回去过,我还没有回去过。”
“以后一定有机会回去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烛火跳了跳,外边天色不知不觉褪去昏黑,开始呈现光亮,李宿道:“不过丹州现在已被北狄占了,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回去的机会。”
丹州还有狼群,他已做了人,可它们也都还是他的亲人。现在已是春日,熬过了一整个严寒冬日,不知道狼群里还有几只狼活着,几个月后会有几只小狼诞生……
“你也定能回去的。”
李宿收了思绪,见谢相呴微笑着说:“只要始终想着,总有一天能回去。”
两人三言两语说了会儿话,便开始各自专心看书。
这些日子李宿一边养伤,也一边学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如今正在读《千家诗》,他习得的字已然比从前多上很多,只是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懂,更不知道稍后钱老夫子说的他能否懂得,因此打定主意要更加努力。
如此至蜡烛熄灭,第三个人方才来到学堂。他步伐稳缓,举止颇为悠闲,见到谢川明后向他问好:“川明,你来得好早。”早早注意到李宿,但实在面生,于是迟些向他问好:“这位是?似乎从前没有见过。”
“肖兄。”谢相呴怕李宿不善应付,一时也顾不上旁人怎么看他们的关系,替他先答了,介绍道:“这位是李宿,由幸将军推荐来学堂,我们能为同窗,也是有缘。”故意不提家世,只提幸将军,为的便让肖嘉佑快速接受李宿。毕竟学堂之中,这位肖家公子也算主导。
“原来如此,早听钱先生说过了,我也好奇是哪位,只是今日才得以一见。”肖嘉佑向他行了个平礼:“我与川明都是甲寅年生人,我还略长川明数月,这位李公子呢?”
李宿的确有些不习惯这突然的称呼,但他反应迅速,很快便板正地向肖嘉佑回礼,“我是丙辰年生人。”
“既如此,我和川明须得唤你一声贤弟了。”肖嘉佑观他衣着朴素,却能在此同自己一齐读书,心中已暗暗觉得其人不凡,有结交之意,当即便回头令小厮道:“我就坐在李贤弟前头罢。”
肖嘉佑之后,又来了位洪家公子,他并不与谁问好,选了个位置坐下后便安心看书。
此人平素不怎么在外头出现,谢川明与他也未曾说过话,但见连肖嘉佑主动同他问好后都被冷了回来,便止住结交之意,只专心看书,李宿更是专注埋头于书中,对外界事一概不知。
安静一直持续到梅家两兄弟到来。他们起先是未注意到李宿的,因为前些日子被长辈骂了一通,梅臻远还生着闷气,吊儿郎当地先坐下了,也不同人说话,梅长庚倒是记住了那些叮嘱,走近来问好:“肖公子,谢川明,你们俩到得好早。”
只是愈看后面那个读书的人越不对劲,还有些眼熟……梅长庚终究还是又走近一步,这次双眸紧紧一缩,终于确认:“是你!”
一个幸家家仆怎么会来与自己一齐读书?且幸家不是已经被弹劾离京了吗?祖父分明跟自己说得那样清楚!
心中翻江倒海,梅长庚简直不可思议,说不出话来。梅臻远闻讯也站起,于是当即快步走了过来,很快也忆起李宿,又抬手揉揉眼睛反复确认,才狠声道:“幸家不是已经走了?你——”
李宿听到这些声音似乎都对自己而来,才将书阖上,侧脸看向他们。
屋内气氛顿时由清净转为紧张,肖嘉佑一时捉摸不透,目光在众人之间来回,再看谢相呴,发觉他也是轻皱眉头,由此才忍住没有出声询问,唯有那位洪家公子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似是什么都听不见一般。
正当时,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
“相呴,我去平宣侯府找你,你哥哥说你早走了——”李吉星见到自己惦念的身影后便大步走向谢川明,停在他身边。察觉到众人似乎不太对劲,待扫视一圈后,也是一滞。
“你怎么在这里?”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