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夕年闷不作声地从鼻腔里浅“嗯”道,“都安排好了?”
棋布亦是闷声回应,“是,方道长就住在爷右侧偏房,小四爷在左偏房。”
罗夕年放下了手,睁开眸子,问,“日新呢?可有消息?”
“今晨回来过,拿了一瓶提神膏就走了。”棋布蹲下身子,去擦拭那几些血痕。
罗夕年顿了两息,站起身就朝外走。
棋布慌忙喊道,“爷,你当心腕上伤口!”
罗夕年举着手臂晃了晃,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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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离开那片湖泊后,没有回去镜灵带她穿过来的那片溪流旁。
等她反应过来明明是走的原路返回的路线,却没有看到溪流时,她便确定了一件事,她好像路痴症犯了,迷路了。
周遭被白雪覆盖的枯枝雪林,将日光遮了个严实。
花容上了一棵较高的大树,踩落了雪花,打算等太阳西下后,再行夜路抄天道回去。
可能是周遭环境比较阴暗寒冷,风声紧密,很符合她休息的条件。
再睁眼时,眼前已是漆黑一团。
天上唯一的一轮弯月,在这满是白枝落雪的晚间,根本照不出什么路来。
花容伸了个懒腰,负手借着树枝跃上了树顶。
月光洒在深山里,却被最顶端的雪枝覆盖遮掩,像是众神施舍在人间的一缕温柔。
那是只有最上面的人,才能享受到的福利。
在诡界万余年,三诡域来回穿梭,却不曾进入过人间分毫。
不知万余年前,在她为人时,又是否享受过这月光的滋味?
从有记忆以来,她就是诡界的第五区罪孽殿判官。
人世是繁华还是苍凉,三时空哪一个时空发达又落后,以前是听死鬼白君讲给她听,后来诡界连了网,没事儿时她也会去看人间的网域、论坛,刷小视频,听人类讲故事。
听他们如何相爱相杀、背信弃义。
越听越觉得,世态炎凉,人心叵测。
那些恶魔行走在世间,地狱酷刑都阻止不了他们的贪婪与欲望。
她就在罪孽殿,等着他们下地狱。
然后,经千年炼化,成为她罪孽殿的垫脚石。
如今,她脚下的是万丛雪霜,白茫茫一片,被月华打光,乍看下,苍山豪迈,其是虚有其表。
若是凡人,这一脚下去,非得被枝雪掩埋,冻成了冰雕吧。
花容唤出鬼灯,鬼灯开阴间路,探阳间道。但这道,并非官道,而是阴沟里的道。
被带入山涧夹缝时,花容直接恼了。
鬼灯有所感应,红灯闪烁,晃了好几晃。
花容怒斥,“等本官回去了再收拾你。”
言毕,掏出判官笔,金笔横空,花容下旨,“回罗府。”
金笔笔尖在转动一圈儿后,朝相反方向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