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还长了八尺多高,这身子委实不甚好。她连连摇头。
有寒风席颈,吹得车帘子从她身上整个儿穿了过去。
马匹脚下一锒铛,整个车身也晃了两晃。
罗夕年突然伸出了手,扶住了险些被这一颠一晃,顺势就要倒下的沈择尸体。
女人的手冰得可怕,就像是腊月寒潭,刺骨冰剑。
罗夕年沉眸之余,终于在几息后,还是说出了声,“你还是死了算了吧。”
“焯!”
花容闻言,桃眸骤扩!
原本想回去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这尸身里去,一听这话,顿时就怒火冲天,直接二话不说就进了沈择体内。
她“欻”地睁开眼时,对上的是罗夕年坚硬如刀削的下颌线,还有那双冷炙的黑眸。
已死女人的突然睁眼,吓得罗夕年心脏蓦地涌向喉口,眸光陡然鄂住!
那人的手还是一样的冷,没有半分温度。
可她真的睁开了眼!
不是七日还魂,而是在无声无息中,在骤然瞬息下,毫无征兆地就这么……睁开了眼。
“你……”他哑然失声,发出的音卡在喉口,跟悬着的心脏一起,变成了无声蠕动。
花容从他手中蹭地抽回自己的手,勾着一侧嘴角,冷声问道,“我没死,罗首辅很失望吧?”
“……”罗夕年更鄂了,这话从何说起?
这外面驾马的棋布一听里面似乎传出了女声,当即就撩了帘子。
一看已经睁开眼朝他冷眸扫过来的三夫人,当下失声“啊”地就要大叫,可一样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也没喊出来。
还是花容直接呵斥,“滚!”
他这才在惊恐之余,望向他家爷。
但见他家爷朝他使了个眼色,着他放下了帘子……
可就算放下了帘子,也阻挡不了他直上云霄,飞跃乱跳的心思啊?
那、那三夫人是怎么就又活了的啊!?
轿外的人俨然都听到了那个阵地有声的“滚”字,纷纷都开始瞠目四望。
尤其是方有三,登时来了精神,直呼牵着他马缰的日新,“快快给我松绑,就和你们说了吧,她死不了的。”
可日新虽然惊讶,但还是没理他,继续迎风而行,让他,“闭嘴!”
轿内,罗夕年深吸了不知第几口气,才缓缓发出了音,“恕在下冒昧,容我先捋捋。”
花容冷哼了一声,幽幽道,“你还是死了算了吧……”
说话间,她伸手抚平了沈择的衣裳,又敛了敛飘在额前的头发,望向了又被这句话震惊到表情失了控的罗夕年,道,“敢问罗首辅,这般肆无忌惮咒自己母亲死的逆子,依我洚国律法,该当何罪?”
三息,足有三息,罗夕年才伸出那还在不断滴血的手,手动顶了下微张的下巴。
他舔了下唇,掩着鼻子,清了下嗓子,才轻声开口,“小娘,应是误会了。”
“误会?”花容嫣然一笑,整个眸子都弯了起来,像是新出的新月,清亮又喜庆。
可接下来的教科级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场面,委实惊呆了还沉浸在死人为什么会活的那个逆天之行上还没缓过神儿的罗夕年。
那桃眸笑意骤失,带了三分狠戾,五分阴鸷,还余两分嘲弄之气,长眉后展,整张苍白如霜的面颊,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绝美艳鬼,却带着让人生而畏惧的气势,将整个车厢都弥漫上一层执拗又偏执的冷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