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岐身上未着盔甲,只穿着一袭单薄的黑色亵衣,修长身姿在黑夜中愈加颀长挺拔,周平躬身向他递过剑去,他直接抽出剑鞘,缓缓走到几人面前,将剑搭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那人立刻僵住,随后整个身子抖若筛糠,声音尖锐地颤抖,「将军,小的没有!小的真的没有啊将军!」
谢岐将剑搭在那人脖子上,却不下手,淡淡的神色似在思量着什么,继而抬起了头,看向了一旁呆住的玉昭,「表妹,你说呢?」
声音平静却危险,「他们碰你哪里了?」
玉昭早已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
她能有何话说?她还有何话说?
难不成要她亲口承认,他们曾经掳走并且关了她?
她开不了口,张阖着嘴,一动不动地钉在原地,苍白失色地盯着谢岐手中的剑。
剑身锋利如洗,在月华下泛着慑人的寒光,也许下一刻锋利的剑刃便会刺进那人的胸膛,她见识过鲜血喷涌而出,一点点溅在雪地里的画面,如同洁白的纸上开出了朵朵荼蘼的花。
眼前这一幕画面,神奇地与五年前他手刃歹人的那一幕重合。
倏地一声惨叫,惊的玉昭一个激灵。
是那个士兵在惨叫,他的手背正中央被猛地刺中。
士兵因为疼痛而嘶声痛呼,扭曲地趴在地上,像一只狰狞的巨兽,而那把锋利的剑刃还在顺着流血的手背缓慢碾动着。
「将军!我错了!我知错了!」那人痛声大喊。
「饶了我!请饶了我这一次吧!」
「住口!」一旁的周平怒声道,「欺压百姓,私藏民妇,贪赃财物,哪一个都是掉脑袋的罪过,侯爷三令五申,尔等却明知故犯,如今还敢大言不惭求侯爷饶了你?笑话!」
几人哑声无言,仿佛被人一把掐住了嗓子,再也说不话来,跪在地上喃喃地瑟缩着。
谢岐单手持剑,一语不发,高高在上立于那人身后,地上一众的痛哭求饶声仿佛都听不到似的,颀长的身姿此刻也如同一柄利剑,仿佛能生生劈开黑夜里所有的污秽魑魅,下一刻,手起剑落。
前一秒还在痛哭求饶的士兵,下一秒便骤然僵住,地板扑通一声巨响,那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身首异处。
沾满血的头颅如同皮球一样滚落在地,滴溜溜地滚到了玉昭面前。
玉昭花容失色,死死捂住马上就要失声尖叫的唇,仓皇地往后倒退几步,身子却如同吸了水的海绵一样软弱无力,就这样如同残风落叶般仰倒在了地上。
一眨眼的功夫,几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了无生息。
所有的声响停止了。
谢岐冷冷扫了地上一眼,扔下了手中剑,一声沉重的「砰」声,惊得玉昭又是浑身一抖,然后她便看到男人朝她的方向淡淡看了过来,下一刻,朝她缓缓走来。
玉昭脊背发麻,呼吸都快停住了,仓皇地往后挪。
高大的影子映在地上,如同一头狰狞的巨兽,朝她步步吞噬。
谢岐几步来到她身边,蹲下身,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一手提起脚边的人头,另一只手强制掐住她的后脖颈,迫她仰头去看。
血淋淋的头颅近在眼前,一双青白色眼珠还在死死地瞪着他,浓烈的腥臭味袭来,玉昭终于再忍不住,短促地尖叫一声,死死闭上了眼。
身后的男人却心如铁石,牢牢扼住她的脖子,不允许她躲开分毫,冰冷的薄唇凑到她的耳边,缓缓道,「表妹,睁开眼睛。」
「我要你看清楚他们的脸。」
羽睫剧烈颤抖,一张小脸煞白如霜,缓缓掀起的羽睫瑟瑟索索,如同秋霜下随风而逝的蒲苇。
她睁开眼,看了那血淋淋的人头一眼,又飞快闭上了眼。苍白的唇翕动着。浓烈的腥臭味近在眼前,还在不断刺激着她的鼻腔。
「表妹,你看,这就是死。」
「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岐寒目如炬,紧紧攫着她脸上的表情,胸中翻涌出不知是畅快还是心痛的感觉,薄唇微翘,一字一句道,「所以,表妹,你现在还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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