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海朝她做了个「你好自为之」的表情,替她掀开车帘。
观沅磨磨蹭蹭坐进去,心里知道这次一顿罚肯定免不了,要想办法哄他开心,以求罚得轻一些才好。
于是,还不等窦照开口,她便乖乖跪在他身前,将双手伸得直直的,掌心朝上:「二爷,我知道自己这回罪无可恕,回去肯定还要受罚,只是这会儿二爷你生气的话先打我手板消消气好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窦照看着她那副既乖巧又略带几分忐忑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你知道错了?那你说说,错在哪里?」
观沅咬着唇:「我,我不该假借主子的名义私自出府,这不仅违反了府里的规矩,更是对主子的大不敬。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二爷能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窦照轻吸一口气,声音听不出情绪:「还有呢?」
还有?
观沅用她那不大好使的小脑瓜使劲想了想:「还有,还有我害得二爷这么晚出来找我,连鞋子都弄脏了。我回去一定求水菱再给爷做一双更好的,可以吗?」
见窦照似乎并没有好转,一双眼睛如噬人的深潭般盯着她,观沅有点害怕,只得再次将双手伸直:「二爷,你打我吧!」
这时,马车行过一个大坑,突然颠簸起来。
观沅跪着不稳,整个人朝旁边车窗歪去。
窦照迅速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起来趴在自己膝盖上,然后抬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下:「真以为我舍不得打你吗?」
第38章
这一巴掌蕴含了他满肚子的担心丶愤怒和醋意,下手极重,他自己手都拍疼了。还好她屁股上肉多软弹,不然只怕真要伤到。
本以为这一巴掌下去,观沅肯定会哇地哭出声。
可没有,观沅只是身体抖了一下,除此之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窦
照皱眉,本想叫她哭着求饶,可如今她不声不响,他反倒下不了台,难不成还要继续打?
捏了捏火辣辣的手掌,实在下不了心,只得满心不甘地将她拉起来,本想再重重斥责几句,却看到观沅紧紧咬着唇,早已泪流满面。
还是痛的,只不过她忍着没有哭出声。
观沅泪眼朦胧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可怜得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二爷,你若生气再多打两下,阿沅受得住。」
窦照一颗心猛地抽痛起来。
观沅见他没动,以为他气还没消,便上前将他紧紧抱住,脸埋在他颈窝间,轻轻蹭着:「阿沅以后都乖乖听爷的话,不惹爷生气了,好吗?」
她软软的身子贴着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肌肤,娇嫩的小脸蹭在颈间,像是被一片雨水淋湿的花瓣轻轻撩着,窦照只觉得心里一阵酥麻,又是心疼又是被勾得有些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一只手却不自觉抚上她的后背,喉结动了动,状似淡定地问道:「你那哥哥是怎么一回事?」
观沅微微一愣,而后从他怀里坐起来,擦了擦眼泪,一脸兴奋道:「二爷想听听我跟哥哥的事情吗?」
窦照很想说:不想,你继续抱着我。
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很不情愿地点头:「你说。」
观沅便开心地从他身上下来,蹭在他身边坐下,准备好好跟他讲一讲她跟哥哥的故事。只是真要说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似乎也没有很多要讲的。无非就是哥哥救了她,她报答哥哥。
窦照见她突然又不说了,奇怪道:「怎么了?」
观沅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初我从一个很坏的地方逃出来,不知道去哪里,每天饿着肚子,天又冷,差点死了。是哥哥在路边捡到我,给我吃的喝的,还将他自己的厚棉衣给我穿,我这才活了过来。后来他一路带着我讨饭来到上京,路上经常被坏人欺负,都是哥哥替我出头。那个时候,他是这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了,我就当他是我最亲的哥哥,发誓长大了要好好报答他。好在很快就有了报答的机会,他生病了,我就将自己卖进府里来替他治病,后来就很长时间见一次,连饭都没机会在一起吃,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窦照认真听完,半晌问道:「你说自己从一个很坏的地方逃出来,是什么地方?」
观沅皱眉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反正关着很多女孩子,大的小的都有,每天挨打。我看好几个年纪大的姐姐因为不听话都快被打死,心里知道那肯定不是个好地方,就找机会逃了出来。」
窦照也见过一些可怜的底层人,他们的经历并不比观沅好多少,可那时候听他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的时候只觉得烦躁,人各有命,卖惨就能好起来么?但此刻听观沅说起,却只觉得满心的怜爱,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她身边,没能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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