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公脸色铁青,却听沈父皱眉道:「啊,对了,我突然记起,萧家与祁王往来的帐本,此刻正在我儿案头。国公若觉得这些嫁妆太贵,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
萧国公大惊,眉头一肃,立刻道:「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沈父便冷笑着,招了招手。
只见屏风后转出一位老嬷嬷,捧着个雕花木匣颤巍巍跪下:「老奴可作证,当年小姐诞下的是双生女,二姑娘被歹人掳走,如今寻回乃是天意!若二姑娘出嫁,确实该按嫡女身份备嫁妆。」
老嬷嬷正是萧老夫人当年的贴身仆妇,早已告老归乡,也不知道沈家是怎么将她找出来的。
「好……好得很!」萧国公咬牙冷笑,「你们做戏都已经做成这样,我若再不答应,怕坊间谣言都能将我萧家毁了,我还能说什么?遇棠,我们走,回去开库房,按单子备嫁!」
沈岸舟笑眯眯将人送走,然后回头对一脸怅然的观沅道:「丫头记住,从今日起,你便是咱们拿金山银海堆出来的明珠。窦照若敢负你,为父便拆了窦府给你砌鱼池。」
观沅闭了闭眼,掌心贴上心口——那里藏着窦照昨夜差人送来的信,只有八字:
「红妆十里,聘汝为妻。」
……
大婚当日,沈府门前车马喧嚣。
观沅一身大红嫁衣端坐镜前,沈母替她簪上最后一支金钗,叹道:「窦照那孩子当真疯魔,竟真连滴血验亲的戏码都安排妥当。你且放心,今日之后,天下人只会记得你是萧家嫡次女丶沈家明珠,再无人敢提你曾是窦府丫鬟。」
观沅却摇摇头:「娘,没关系的,我并不在意这些,是丫鬟也好,明珠也罢,都很好。」
她指尖抚过嫁衣上颤动的金丝鸾鸟,眸光映着烛火潋滟如水,「多年前二爷教我沏茶时说,茶叶浮沉皆由天命,可茶汤的滋味总要自己尝过才知。如今我尝过了苦茶涩水,终是等到了回甘。」
她微微笑着,声音轻得像檐角飘摇的风铃:「这世上唯有二爷见过我最卑微的模样,也唯有他,把我看作未被淤泥染透的新荷。」
沈母眼眶微热,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傻丫头,希望他值得你这般深情吧!」
话音未落,外头忽起喧哗。
观沅掀起盖头一角,见曲海翻窗而入,笑嘻嘻捧来一匣酥饼:「爷说,夫人空腹上轿伤身。」
酥饼下压着张字条,字迹苍劲有力:「别怕,我等你。」
沈府长街挤得水泄不通,百姓们踮脚数着望不到头的嫁妆:东海明珠镶的百子柜丶整块翡翠雕的送子观音,连马鞍都缀着拇指大的三色玛瑙……
有眼尖的女子惊呼:「快看,是窦二爷!不是说快病死了吗?」
窦照一袭绯红婚服策马而来,他风流倜傥,意气风发,目光掠过人群,精准望向喜轿垂落的大红纱帘。
翻身下马,冲观沅的轿门深深一揖:「夫人恕罪,为夫迎亲来迟!」
轿内轻软而略带娇嗔的声音传出:「如此说来,窦二爷竟是个骗子,那也不必冲喜了,直接送我回去吧!」
窦照朗声而笑:「那怎么成?若不演这一出冲喜戏码,怎能……」他忽而掀开轿帘,在满街惊呼声中横抱起新娘,贴着她耳畔低笑,「怎能名正言顺地,让天下人看我娶你?」
喜乐骤响,窦照在众目睽睽中抱着新娘走向窦府。
观沅盖头下的脸涨得通红,指尖掐他手臂:「放我下来!你这骗子……」
「骗子认罚。」窦照大步流星跨进窦府大门,声音清朗如碎玉,「罚我此生只骗你一人,罚我馀生日日哄你。」
洞房红烛高烧时,忽传来急促脚步声。
曲海跪地禀报:「萧红锦在府外大闹,说今日嫁给二爷的新娘子应该是她!」
窦照慢条斯理挑开观沅的盖头,眼底映着烛光与她绯红的脸:「夫人可要去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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