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让小孩儿陡然红了脸,原来世子早就看出自己的企图,他慢慢握紧掌心的碎银,羞怯道:「谢世子。」
自幼身边就是这种人,梁恒早就看透了,他摆摆手,不甚在意。就是看着这新来院子的小厮年岁尚小,这几天刚好入伏,天热得厉害,不然自己也懒得去看底下人的心思。
许是天热,梁恒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了下去,只留下冰乳酪,自己慢慢吃着。
升吉刚进来,擦了满头的汗水,见到世子神容有些发愣,连冰乳酪快化成一碗水也浑不在意。
「世子?」
梁恒回神,冷淡地看了过来,见到是升吉,点点头:「送回去了?」
「宋女医?」升吉问出这句傻话,平白受了宁王世子的一个眼刀,他恍然,一丝不苟地说:「宋女医早已回去了,回去时刚好白芷煮好了午饭,想必眼下已经吃上了。」
说完,升吉看了眼世子,却见梁恒只是「嗯」了声,就起身入了内室。
屏风内传来闷闷的一句:「我小憩一会,有人来了让他等着。」
升吉接道:「是。」
屋外蝉鸣随着热浪一阵阵翻滚在日光海中,升吉候在外间,昏昏欲睡,他想来也不会有人大中午的来找人吧。
---------
宋婉用完饭,自己回房间在药囊内找到自己的药,就着冷水服下。
这一顿饭因为病,食不知味,又没什么食欲,但想着那丸药药力迅猛,必须饭后服用,她才一口口吃完白芷盛满的一碗饭。
白芷收拾好,过来问:「娘子,可要喝些紫苏饮子?」
宋婉换了身葛布衣衫,躺在檐下的矮榻上,吹着穿堂风,闻言摇摇头:「你吃些吧,我没什么胃口。」
因为不想白芷担心,宋婉回来就表现入场,但此时她这话说的有气无力,白芷急忙走过来,蹲在矮榻旁,伸出一手搭在宋婉的额头上,担忧地问:「是不是中暑了?娘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婉意识模糊,听到白芷有些焦急的询问,只是喃喃道:「只是乏了,睡一会就好。」
蝉鸣声忽远忽近,最后慢慢隐匿在幽暗的眼眸里。
----------
「娘子,你不再休息会?」
白芷边把帷帽递给神情淡然的宋婉,边用怨怼的目光看向升吉,就是这人,每次来敲门都把自家娘子请走了。
升吉心虚地移开目光,这可是世子的命令,他身为世子的随从,这锅背的,不冤(吗?)。
宋婉自然是拒绝,她换好衣服接过帷帽戴上,隔着薄纱看着白芷苦哈哈的神情,有些失笑:「不用,白芷你」
谁知话还没说完,白芷就拉着宋婉的袖子,眨着眼睛说道:「娘子你让白芷跟着吧,白芷绝不给娘子你添麻烦。」
升吉可记得那位大人过来时焦急无奈的神色,他也接话道:「宋娘子,让白芷跟着去也无妨,我们先上马车吧?」
宋婉拒绝的话被这两人看的咽了回去,她想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看好白芷就行,而且白芷也是个听话的姑娘。
「那白芷你随我一同去吧。」
「好!」
白芷终于能跟着宋婉到大理寺,一路她不敢乱看,老老实实跟在宋婉身后,这大理寺里大的不像话,弯弯绕绕不知走了多久,还有那么多做官的男子,实在可怖。
升吉把宋婉带到梁恒素日上值的厅堂外,看着里面说道:「宋女医,世子和魏机魏大人都在里面。」
宋婉戴着帷帽,素白的薄纱垂落到颈侧,风过时她微微掀开一侧的薄纱,点头:「好。」
说罢她就要领着白芷进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句:「惭愧惭愧,在下来晚了。」
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停在宋婉身后,男子微微喘着气道:「在下,听闻魏机大人在此,有事要见。」
升吉觉得来者书生模样眼熟的很,向前两不步问:「可是孙阅古孙大人?」
孙阅古喘匀了一口气,将怀里抱着一叠书卷拥紧,听见升吉的话,微眯着眼点头:「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