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听得头昏脑胀丶印堂针扎似的疼起来,某一幕在回忆里翻涌,令她四肢百骸又开始疼得像要爆开。她胃里止不住翻涌,想咆哮想尖叫,想把自己身上每块皮肉割下来丢掉。
她又自厌又自鄙,有那么一瞬,甚至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拧下来。
可自己只是块玉佩,什么都做不了。
第62章因果不空
新月从桂枝间挤出斑驳素影,将草叶间的秋露映得更白,墨绿的桂叶渗出阵阵馥郁。
「羊羔酒,烫好了再饮,暖胃养生」,对坐的少女笑盈盈的,挽袖替他斟满杯,又给他夹了一筷鹿脯,「入秋要多吃些,贴贴秋膘。」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包在自己掌心:「手那么凉,怎不多穿几件?」
少女含笑睨了他一眼,柔声道:「待会儿回屋就不冷了,中秋还未到,你怎么非跑院子里看月亮丶还喝什么闷酒?」
「有你在,怎么算闷酒」,他注视着那双秋水眸,痴痴笑了,「前段时间接了线报,我没马上发兵沪南来救你,对你不住。」
她笑着摇了摇头:「早就知道你不会,算了……回来看看你……」
他后脊发寒,打了个哆嗦:「你还要走么?」
她点了点头,起身,想抽出被他握在掌心的手。
他慌了,急得掉泪,死死抓住那双手,哀声请求:「别走……我等了你好久,别走……我错了……阿英。」
「你没有错」,舜英的笑容淡淡的,声音极轻极柔,却很坚决地丶一点点抽出手,「你是国君,有太多身不由己。」
「不要喝闷酒,好生保重。」
「等我回来。」
「阿旻……」
元旻眼睁睁看她转身,忍不住扑过去,想紧紧抱住她。
扑了个空,怀抱里只剩虚无。
「阿英!」元旻呼喊着醒来,石桌上有坛羊羔酒,已喝了大半。他昨夜宿醉,趴在庭中石桌上睡了一觉。
宦官和宫人都侍立在院门外,无人敢进来触他霉头。
天已蒙蒙亮,院里空荡荡的,唯有桂叶簌簌丶秋露莹白。
元旻恍惚着站起身,茫然四顾丶怅然若失。
衣袍在风中飒飒作响,传信的宦官从远处一路飞奔而来:「陛下,陛下,沪南道急报!」
「赈灾粮又丢了!」
。
元旻坐在书案前,看不出任何情绪。
宿醉被惊醒,又灌了几碗醒酒汤,此刻,他的脑袋疼得像被锥子扎。
云飞燕叹了口气:「这都第二批了。」
元璟眉心拧成了川字:「第一批五百车,走陆路,从维阳走西津渡,从阊江转燮陵,结果出阊江没多远,到宛陵就失踪了……」
「第二批送了一万石,由水师押运,过了浔阴,到扬澜湖后失了踪迹,船都找不到了。」
大汛正值夏末,早稻灌浆之际,大水一淹半年收成作废。萝州算是富庶,家家户户本来有些馀粮,受潮后纷纷长芽或霉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