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弼实笑得双眉弯弯,小眼睛只剩两条缝:「初四到的阊江,下官已设过接风宴了,眼下那拨人还在阊江呢。以下官愚见,陛下虽棘手,派来的人却都是绣花枕头,比顾星阑更不如。」
「六王弟元旭倒是有个正形,每日宴请官员,听听公务。可再厉害,也不过是刚满十五的生瓜蛋子……」
「那三个女的,倒是长得一个赛一个勾魂……」
「郑夫人和许氏,相貌身段倒好,就是老了些……」
郭皓轻咳两声,向主位使了个眼色。
郑载云仰头,捋了捋花白胡须:「锦珠算是老夫半个女儿,虽无甚情分,毕竟是先王遗孀,一介深宫妇人,无甚可说。」
「那个褚氏,据说是有大来头」,孔弼实眼缝中精光闪烁,「就是上半年客商传闻的,魅惑得陛下五迷三道的妖女。」
众人来了精神,齐刷刷向前伸头,目光灼灼望向孔弼实。
「相貌如何?」
「腰细不细?」
「风情如何?」
孔弼实端起面前金杯,咕噜咕噜下肚,意犹未尽道:「倒是眉目如画丶明眸皓齿,腰身袅娜……就是那儿小了些,单说相貌,比不过那两个大的。」
「相貌不算绝色,论风情嘛……确是个尤物,桃腮柳眼丶雾鬓风鬟,下官也算阅女无数,我见犹怜啊……何况陛下血气方刚。」
众人哄笑道:「自古嫦娥爱少年,人家伺候过陛下,指定看不上你。」
又问:「比之当年幽妃如何?」
幽妃,沪国灭亡前,郑后主的专房宠妃。
孔弼实悠悠笑了,暧昧地看向郭皓:「下官何来眼福得见怀王宠妃,传闻云妃常夜半入令尊书房讨教学问,郭大人可有缘得见?」
「行了」,郑载云将酒杯重重往案上一杵,「老夫倒也听说,那褚姓女宠一路排场奢靡,放浪形骸,确是不足为惧。」
「无论她们去了哪一州,尽管吃喝玩乐好生招待,多派耳目跟随。大事正在紧要处,莫要松懈!」
众人会意,纷纷站起身来,一个接一个朗声汇报。
皋州刺史孔弼实道:「所有帐本已连夜核对过。」
萝州刺史方玉道:「决堤的痕迹都已清除,难民中的钉子都已埋好。」
河州刺史聂少城道:「治疫的药材已搜集好。」
沵州刺史郭皓道:「义军已训练就位。」
陈述完毕后,整整齐齐向郑载云单膝下跪丶抱拳,齐声喊道:「为主公效命,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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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里秋千,墙外街道;墙外行人熙攘,墙内佳人笑。
上弦月像玉钩,洒下满城清辉,从巷口往里看,霄台林立丶莺啼燕啭丶脂香粉腻,每栋高楼的大门口都挂着两串灯笼,灯笼里透出的轻红连成一片,映得整条巷子都旖旎起来。
巷口牌楼上三个大字「柳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