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高权重也不尽是好事,比如他苻洵自从崭露头角,出入他国通关符节便尽数作了废。想进去别国,需先呈递国书,得了允准丶一入关隘便开始被格外关注,他的行踪也会被以最快速度送至此国鸿胪寺。
想悄声些都不行。
还好有她,才有了它。有了它,往后可不方便多了么?
。
元晴快马加鞭从赤阳桥疾驰而过,冲进朱雀门后并未下马,速度不减丶直奔舜英住的霜仪阁,抵达门口才堪堪勒住缰绳,将鞭子一抛,冲上台阶丶推门而入。
周围宫人侍从早退了个干净,霜仪阁鸦雀无声。
四下里窗扉紧闭,糕饼丶食盒丶破碎的碗碟散落一地,元旻坐在床边,一只手托着舜英的头丶枕在自己膝上,另一只手紧紧制住她的两只手腕。
他的礼服前襟,有利器刺出的痕迹,晕出一小片血痕。而舜英情况更糟,双目紧闭,颈部一道血淋淋的刀痕,再深半分就能要了她的命。
幽暗中,元旻神色冷肃,不容拒绝地开口:「阿晴你记着,此时此地,你所见所闻,不得有第三人知晓,连母后都不行。」
元晴会意,肃然点头。
半个多时辰前,元旻送别了苻沣,又同随行官员谈了些事。眼看太阳已近中天,舜英还未出门,有些担忧。
这个时辰,她再困,也该饿了。
于是叫人取了些热糕来,自己提着,闲闲地走到霜仪阁,轻敲数下却无人应门。
他不禁莞尔,轻声呼唤:「阿英,起来用些膳食再睡……」
仍悄寂无声。
他玩笑道:「再不应门,可直接进来了。」
屋内忽「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元旻心一沉,将食盒丢开,破门而入。
电光火石间——
雪亮的锋芒带着赫赫风声,当胸刺来,他抬手一掌劈出,见持刀者是舜英,忙收回攻势侧身避让。却已来不及,舜英身法之敏捷,他向来望尘莫及,错身的瞬间,那柄雪亮的短刀已当胸刺入。
舜英面无表情丶两眼呆滞,毫不迟疑地将刀一分一分推进去。
「阿英醒醒,是我!」短刀刺来的刹那,他紧紧抓住她持刀的手往外推去,痛心低呼。
舜英动作滞了一瞬,也只有一瞬,紧接着继续挣扎与他搏力,要把那柄短刀送进他心口。
元旻难以置信,悲声痛呼:「阿英,你不认得我了么?」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舜英喉头滚过两声呜咽,艰难伸出另一只手来,紧紧抓住持刀的手,与他那只手一起,将持刀的手连同短刀一起,往外拔去。
「走!」她失声呼喊,带着哭腔,撕心裂肺。
刀光映照下,她清丽的脸上时而欢喜丶时而狰狞丶时而忧愁丶时而悲伤丶时而恐惧丶时而惊讶,像是有无数不同的灵魂在撕扯这唯一的躯壳。
「我不走」,他定了定神,将她持刀的手推开,紧握着制住手腕,唇角绽出笑容,「看着我眼睛,我不信你会伤我。」
她瞬息万变的表情僵了片刻,费力转动眼珠与他对视,迷惘之中略透出一丝清明,唇角微弯,笑了笑。
然后,他听到她咬牙切齿地,一字字道:「你们休想!」
说时迟那时快,她持刀的那只手一松,短刀坠落,另一只手飞快逃出,一把接住刀柄,横刀挥向自己脖颈。
元旻心惊胆寒,仓促间伸手敲向她后颈,将她敲晕。
短刀堪堪切入脖颈一分,随着她双手的无力垂下,缓缓掉落。刀锋抹过之处,缓缓沁出一线殷红。
脚步声络绎不绝,守在不远处的侍从听到霜仪阁传来杯碟破碎声,飞快赶了过来。
「都滚远点」,元旻怒叱,思索片刻又说,「即刻着人快马去龙门渡,把五公主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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