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的心动,将过往五年难以描述的期待,全部熬成浓烈的思慕。
蓦然回首,方知相思入骨丶已长达五年。
他欣喜难抑丶顾不得身边还有同伴,急切地上前邀约,生怕慢了一步,她就再次消失在茫茫人海。
旋即,收获了一个简洁的「滚」。
她已经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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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洵客居的敦睦堂距玉明殿并不远,行经门口时忽心念一动,于是寻了个石凳,手臂不动丶身子矮了矮托她坐下,轻声道:「少卿请稍等片刻。」
舜英摇头推拒:「已服过汤药,建业侯不必如此麻烦。」
苻洵却已三步并作一步跳上石阶,冲进院内,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约莫片刻后出来,双手捧着一个玉碗,诚恳地呈到她面前。碗里是温水,细嗅有木兰丶秋菊丶梅蕊丶白茶的幽香,和着一丝蜜甜。
舜英诧异问他:「此为何物?」
苻洵动作一顿,眼圈通红冷笑道:「毒药。」
舜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端起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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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之畔重逢后,他终于在灵昌找到了她。
那个除夕夜,雪散烟花遍海隅,他与她对坐高楼窗边,他端出一碗温水递给她。
少年在思慕的女子面前总揣着自卑,何况是曾经如此孱弱丶肮脏而丑陋的自己,他后知后觉地庆幸丶白水之畔她没认出他。
他已有了职务丶准备好宅邸,又开始和元旻合作,一心一意想要追求她丶娶她为妻。所以,他希望对他的印象从此刻鲜衣怒马丶风流佻达的宗室贵胄开始最好。
她疑惑地问他:「此为何物?」
他定定看着她,笑容促狭:「毒药,敢不敢喝?」
她心一横丶眼一闭,端起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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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英喝完温水,静坐半晌,只感觉一股暖流在肠胃升腾,逐渐扩散到五脏六腑丶骨骼肌理,竟连左肩旧伤都好似愈合了些。站起来,疼痛烟消云散,全身感受到久违的力量。
苻洵笑意温和了几分:「去年在山中向外公学习炼药,炼毒炼蛊都不得法,倒照古方配出了几味伤药,你喝的这个叫『团栾』,对内伤有奇效。」
摘索又开三两朵,团栾空绕百千回。
递过来的是个黑釉细陶瓶,用圆木紧紧塞住,瓶口仍残留着与方才温水大差不差的幽香和蜜甜,只是少了些茶香。
舜英看着他伸出的手,定了片刻却去接,唇角勾起那抹他熟悉的丶礼貌的笑:「如此大礼,愧不敢受。」
深吸一口气,又道:「我与王上已有婚约,不愿践踏别人真心。」
「少卿所言,在下都已知晓,在下对少卿从无半点非分之想」,苻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垂目注视着地面,决然地一字字道,「不过眼见少卿受重伤磋磨,略尽朋友之谊。」